的跟班,古來就是一副唇紅齒白年少青稚的孱弱模樣。眼下讓一個身著烏金戰甲的羽族少君,化身為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丹童……這是侮辱。沉夜絕對蓄謀已久,是故意的!
“除了丹童,沒有人能與子顏一道隨我登上祭壇。”沉夜平靜地說,一點也不覺為難。
“你……”鑑於沉夜所言非虛,狄烈只得勉強守住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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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之後,中秋之旦。子夜之時,王宮東面高臺,燃起耀目火光。
王族眾人及文武百官,皆在高臺之下叩拜,高誦神明之德,祈佑國運昌盛。
高臺十丈,縱使一國之君也見不得上方何事,仰天望去,只見符咒四散,瞬息溢位火光,化作灰燼,浮在空中,撐出一方微光天幕。
做出這般秋祭火景之人,並非高臺之下那些凡人以為的國師。此刻在高臺祭壇上拈訣施法的,是那位堂堂羽族少君。他眉目陰沉,好似隨時可能燒了整座濟城。
此時,沉夜正端坐一旁……飲茶。是的,沉夜在飲茶。
“少君,辛苦了。”沉夜一派從容地斟了杯茶,在杯滿的間隙,往右側望了一眼,見子顏仍沉在昏睡術中,頓覺安心。遂招呼狄烈過來飲茶:“你也不用太盡心力,天命註定的事,即便他們每日不間斷做法事,也贏不會寸許。你歇一歇,過來喝茶潤潤喉。”
“動靜如何?”在狄烈的原則裡,從來沒有“敷衍”二字,即使是作戲,他也會做足全套,包括代沉夜作法。這是他執拗的地方,數萬載也扭轉不來的老毛病。
因沉夜身體不佳,所以狄烈就讓他閒在一旁觀察動靜,以免他分神作法而漏過什麼。可半個時辰下來,這位神君就顧著喝茶、吃糕點,唯一的建樹就是時時刻刻把子顏束在昏睡術裡,免得她忽然醒來,瞧見她那位紅毛未婚夫。
終究是作法太過無聊,狄烈第一次破了原則,去拿了茶水過來喝。他向來曉得沉夜釀酒技術了得,卻從來不知他茶藝亦是不凡。不過,夸人不是狄烈的長處,也不是習慣,他喝了就把空杯子還回去:“不覺得太靜了些?”
沉夜往四周一瞄:“靜是靜了點,不過靜點也好,要是讓下邊那些凡人見到神族互毆,傳到天帝耳中,你我可得吃不了兜著走。”
狄烈瞥他一眼:“分明是你拖我下水。”
沉夜笑了笑:“少君何出此言,各取所需嘛。”
話音一畢,蒼穹撩起呼嘯風聲,伴隨數道極其細微的暗色裂紋。她,終是來了。
兩人望天看去,見一團黑霧聚於空中,將寥落星輝全數遮蔽,蓄勢待發。
狄烈立馬丟了桃木劍,振出火翼:“她在上面好好待著便罷,若是敢下來,休怪我不念兩族盟約之義!”
沉夜忙著加固子顏的昏睡術,只抽了空應他:“別忘了,我讓你放她一馬,她可是……”
“子顏的胞妹又如何!如此喪心病狂,簡直枉為神族!”在狄烈眼中,對就是對、錯就是錯,無論對方是誰。現時對方的目標是子顏,那即便是對的,那也是錯的。
“莫要衝動。你若是殺了她,你和子顏的婚約只怕不取消也難。”沉夜萬般無害地道出此句,手勢略微一頓,又恢復平穩。
狄烈將這話聽入耳中,霎時愣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不要子顏了?你連爭也不願與我爭?你為她做到這個地步,自毀元神也在所不惜,你對她明明就……”
沉夜打斷他:“如果我不在,能照顧她的,只有你了。”
從他言語中聽出一絲頹然,狄烈頓悟:“我還想著你為何如此大度,原來竟是放棄了麼?天劫那東西,憑你一人獨斬水妖之力,難不成還渡不過?”寬心的話說出口,便在他眼中察出失神,“難道你真的……”
“莫要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