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則玉剛到代郡的當天,身體就發起熱來,頭昏腦脹。
長途跋涉終於掏空了她本就病弱的身子,若是師父在此,必定要罵她不知死活。
昏昏沉沉幾天,她夢到了哥哥曾清山。
夢裡少年坐在南窗下,朗朗讀書聲流淌在小院裡,清晰又遙遠。
馬車繞過重重山丘後,停在一個看起來並不起眼,可能是泰河某支支流處的村子。
村子叫河山村,村如其名,村後背靠雲中山脈,村前被一條河水圍繞,河水呈幾字流淌出去。
出村,入村都需藉由舟楫,僅上游處有一架看起來便不結實的木橋連著兩岸。
此地地勢頗高,連日大雨後,除了河水上漲,並沒造成其他危害。
車馬是無法入村了,雙犀扶著蕭則玉從馬車上下來,一行人穿過那座危橋進入了河山村。
“就是這兒?”蕭則玉問了問江顯,看著眼前的略顯破敗的農家有些質疑。
“主子,就是這兒。”江顯點點頭。
蕭則玉微微皺了下眉,看著面前的農家,籬笆牆低矮,一眼就能看到裡面的幾間茅草屋。
連門都有些不牢靠,晃晃悠悠的,怕是風一來就吹倒了,完全防不住賊人。
蕭則玉吩咐道:“上前叩門。”
江顯兩步走到門前,看到那顫巍巍地掛在腐朽的門板上的門環,上面鏽跡斑斑,他輕輕釦了扣。
敲門的聲音前腳響起,後腳就聽屋裡出來了兩道人影,一道彪悍的女人聲音吼道:“敲,敲什麼敲,吵死人啦。家裡沒人,有事燒紙!”
雙犀本站在蕭則玉身後,聽了那聲獅子吼以後,嚇得退了一步,心想這女人可真粗野。
蕭則玉倒穩如泰山,然後眾人又聽到院子裡傳來鬼哭狼嚎的聲音。
“我看你以後還敢不敢,敢不敢,還敢不敢下棋下到三更半夜的才回來。”女人的聲音洪亮。
“娘子饒了我吧,以後再也不敢了。”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語調裡甚至帶著哭顫音。
只聽得一陣噼裡啪啦的聲音,是細藤條敲在瓦盆上的響聲,夾雜著幾聲打在肉上的啪啪聲。
那男人叫的悽慘,圍觀的眾人只覺得那藤條打在自己身上一樣。
“老孃幾天沒打你,你倒是皮癢了!你還敢躲,你再躲!你個孫猴子,還想翻出老孃的五指山去?”女人的聲音高昂。
雙犀暗道,這村婦還知道孫猴子被壓在五指山的故事,看來並非完全無知,只這做派著實粗野。
“不敢不敢,娘子消消氣,生氣傷身子。我給你揉揉手,別打疼了。”那男子的聲音聽起來還帶著笑意。
“別碰我,別以為這樣,就能糊弄過去。”
“娘子,娘子,我就愛碰你,我還要抱你呢。”
雙犀被這一番吵鬧驚呆了,女人潑辣,男人沒臉沒皮,這就是主子要找的人?
她透過院牆望過去,院中兩人應是夫妻,摟摟抱抱很是親密。
那女人和主子差不多的年紀,臉面有些粗糙,樣貌倒是清秀中帶著俏麗。
那男子二十四五歲的年紀,臉頰白淨,溫文爾雅,甚至可以說氣質非凡。
若不是親眼看見親耳聽到,絕想象不到剛才那卑微討好的話是從這男子口中說出的。
她心中納悶,抬眼瞥了瞥主子,卻看到自家主子似是怔住了,臉色微白,垂在身側的手在微微顫抖。
雙犀擔心地問:“主子,您身子難受了?”
蕭則玉回神,搖搖頭,她只是太高興了。
月前聽得江顯的傳信,得知哥哥的訊息後,她便一直處於恍惚中。
曾清山於抱鹿山失蹤後,被人以殺人罪名誣陷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