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巧陳為民這個當年的老兵中的“小兵”,也是今日隨兄返京。他的兄長陳衛國正是當年赫赫有名的小將首領,較之薛向的大哥薛蕩寇也不遑多讓。不過是一在東城,一在西城,各領風騷罷了。然而陳衛國卻不似薛蕩寇,沒個好結局,當他發現風向不對的時候,就跟家裡劃清界線,尋了父親的軍中故舊,遠遁邊疆當兵去了。陳為民當時年紀雖也幼小,但已有十二三歲,他探得陳衛國要去甘陝當兵,夜裡偷偷跟著陳為國溜上了火車。也虧得陳父在甘陝軍區故舊不少,再加上,他也怕這兩個在浩劫中不安份的兒子再生出事端,就搖了電話通知那邊的戰友照顧。就這麼著,陳為民十二歲就呆在了軍營裡,每日裡和大頭兵一塊兒吃飯、訓練、學習,到了十四歲就破格入伍了。
陳氏兄弟這一離開京城,七八年間就再沒回來過,這次還是陳父病重,二人才趕回京城。垂髫離家弱冠還,胡報國,李學明這些兒時夥伴乍逢陳為民,自是一番親熱不提,當下,就約了四五個童伴兒,來新僑給陳為民接風。這一接風,兩撥人就接到了一塊兒。眼見得龍國濤一夥兒鬧得實在不像話,攪了自己這桌的酒興不說,竟在大庭廣眾之下,調戲幾個漂亮的侍者,性子急躁的李學明就忍不住出聲喝斥了。
龍國濤正喝得頭昏腦熱,熱血上湧之際,巴不得尋些樂子解悶。這會兒見了真有湊趣兒的,高興地跟過年似的,他正愁找不到機會顯擺他b長公子的威風呢。當下,龍國濤起身就拎了酒瓶子砸了過去,邊砸,邊罵“丫找抽啊”。您還別說,這小子出京四五年,一口京片子倒是地道。
陳為民一夥兒自也不甘示弱,拿了酒瓶就回砸,龍國濤當下就直接吆喝著眾人接戰,卻被一邊的同伴拉住,說什麼“一看那邊也是大院子弟,咱們雖不是那幫不成氣候的頑主,可該講的規矩還是得講,不能叫人家看了笑話,說咱窩裡鬥,還是先盤道吧”。龍國濤本是京城人士,自小也是混跡四九城的,當然知道這點規矩還是不能破的,當下,就解了衣衫,赤著膀子喝問起陳為民一夥兒的來歷。
接著,兩撥人就開始盤道,叫場子。一邊是機關部委,一邊是軍區大院,雖然都混跡於四九城,兩撥人中倒也互相瞧著對方眼熟,可畢竟沒能盤到一個根子上。龍國濤那邊全是國戰後期和解放戰爭初期的老後勤機關、秘書機關、保衛機關的子弟,而陳為民這一幫全是作戰部隊的子弟,父輩兒那會兒兩個系統就互相看不順眼,這會兒自然更沒什麼好說的,再加上又都是心猛血熱的年青人,黃湯一灌,熱血一湧,一場混戰勢所難免。
兩撥人拉開架勢,就以新僑飯店為戰場,正式開打。雙方兵力對比,龍國濤一方佔優,他這邊有十三四號人,較陳為民一夥兒足足多出五六人,可實力對比卻是陳為民一方略勝一籌,。雖然兩撥人都是由青壯小夥子組成,可胡報國一夥兒軍區大院子弟,終究遺傳了父輩好鬥的基因,再加上多在軍營裡混跡過一段時間,打架雖比不得薛向那夥兒人,可王八拳揮起來,也是虎虎生風。
不知道兩撥人中哪一撥先掀了桌子,桌子落地的巨響,就彷彿進攻的衝鋒號。兩撥人各自隨手拾起趁手的傢伙,椅子、板凳、刀子、叉子,嗷嗷叫地衝了上去,二十來人混作一團,亂戰了起來。驚得新僑飯店的食客做了鳥獸散,苦的新僑飯店的經理一張圓臉皺成了菊花。這二十來個棒小夥打得激烈,新僑的桌椅板凳損毀得也厲害,胖經理看得邊捂腮幫子,邊招呼服務員上去拉架。可人家服務員也不傻,眼前啥陣勢啊,刀槍並舉,桌凳亂飛,時不時地戰團中還飄出幾滴血花來,一個個連連後縮,死活不肯觸這黴頭。
胖經理這邊焦灼萬分,戰場上的兩撥人也殺得難解難分。陳為民這邊雖然戰鬥力強上三分,可到底沒有學過戰陣之法,優勢無法轉化為勝勢,終究叫龍國濤那邊發揮了人數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