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妖怪已帶著他向山下奔去。
出了山林,仍然是一片荒蕪的野地,那妖怪帶著書生奔了半日,終於入了一座小鎮。此時已是萬籟俱靜,街上無半個人影。
杜慎言憑著經驗摸索,不過半刻便找到了一家已經打烊的醫館。
急促的敲門聲在寂靜的夜晚格外響亮,不多時屋內便有了動靜,睡眼惺忪地夥計嘟嘟囔囔地開了門:“誰啊?”
門一開,看清外面的來客,不由“嗬”了一聲,眼睛直直地盯著妖怪,整個人都呆住了。
妖怪面色一冷,手一揮。
那夥計“哎喲”一聲痛呼,人便已經飛了出去。
“乘風!”杜慎言急了,抓住妖怪的手。
“大夫?”妖怪問。
杜慎言搖搖頭,上前把夥計摻和起來,歉疚道:“小哥,對不住,這人脾氣不好。”
那夥計眉毛一豎,罵罵咧咧地爬起來,那美得不像話的人一雙眼冷冷掃來,盯著書生碰過的地方。
夥計一個哆嗦,心裡沒來由的一寒,那人的神情,像是要吃了他似的。
“什麼人吶?”正在這時,從屋後轉出一個老人來。
“師父。”夥計迎了上去。
杜慎言觀其衣著打扮,知道是這醫館的大夫了,忙上前道:“大夫,我家的娃娃病了,煩請您看一看。”
那大夫給阿苗診治了一番,道:“無妨,不過是發熱之症。”配了方子,交代書生:“雖是小病,但也要悉心照看。娃娃年歲小,馬虎不得。先前就有一個年歲相仿的孩子,來得晚了,留下了痴傻之症。”
杜慎言連連點頭,拎著藥材告別了大夫,轉頭才發現這妖怪已不知所蹤。
他出了門,那妖怪便悄無聲息地落在他身旁。
“回去吧!”杜慎言嘆了口氣。
又花了半日,才回到住處。
杜慎言熬了藥,哄著將藥喂與娃娃。小傢伙哭哭啼啼地嚥了一半,吐了一半。藥效上來,又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過了一會兒,身上果然不再燙熱。
杜慎言舒了一口氣。又聽到阿苗睡夢中叫“孃親”,心裡發愁。
正當時,洞口一陣嘈雜,妖怪輕嘯一聲,那此起彼伏的雜聲逐漸低了下去。
杜慎言正感到奇怪,妖怪又入了洞來,生硬道:“找到了,他的家。”
杜慎言聞言既驚且喜,霍然起身:“真的嗎?”話未說完頓感頭暈目眩,一隻臂膀已被妖怪牢牢扶住。他從昨日被吵醒後便沒有再休息過,連夜奔波,面上已顯露出憔悴之色。此時心下一鬆,便覺撐不住。
妖怪將他按到床上,去捂書生眼睛,悶悶道:“睡。”
杜慎言並未反抗,心道:既然已經知道阿苗住哪兒,也不急在一時,孩子還睡著呢。等他睡醒了,再帶他回去也不遲。
順從地躺著,將妖怪捂著他眼睛的手拉下來,正對上妖怪那雙深邃妖異的眸子。
它容貌甚美,瑩瑩珠光下,更顯神清骨秀,不似凡人。然而杜慎言卻從它美極了的臉龐上看出了一絲不虞。
不由自主地問了一句:“怎麼了,不高興?”話一出口,便有些懊悔自己多嘴,他怎會在意起這妖怪高興與否。
抿了抿唇,垂下眸子。
眼前驀然出現妖怪那張動人心魄的面容。
杜慎言嚇了一跳:“做什麼?”
妖怪壓著他,問:“這樣,就是漂亮的臉嗎?”
何止是漂亮……杜慎言心道,不知妖怪何故這樣問。
“那,你喜歡嗎?”
它總是問得如此赤裸直白,杜慎言卻不知該如何回答。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倘若有人指著任何一個有此面容的路人來問,他大概會都眼含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