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在床上躺了半個小時之後才下床,赤足走在木質地板上,走出房間,她聞到一陣陣香味從廚房飄了出來。
她走過去,倚靠在廚房的門板上,看見他穿著圍裙,動作熟練的在煮東西。這是她第二次見他下廚,第一次心中帶著憤怒,這一次,卻感到酸澀不已,眼眶微微泛紅。
忻炫彧將火關掉,打算將剛煮好的稀飯端到餐桌上,一轉身才看見倚門而立的夙小襪。“你醒了,站在這裡多久了?怎麼不叫我呢?”
“昨晚謝謝你。”
“你再等一下,我再煎個蛋就好了。”忻炫彧將稀飯端上餐桌,又回到廚房煎荷包蛋。
餐桌上擺了好幾盤的小菜,除了一盤燙青菜和荷包蛋外,肉鬆和罐頭食品都是現成的。
“家裡儲存的菜不多,你就多少吃一些。”這些東西,還是他母親來臺北的時候買起來放的。
夙小襪走過去坐下來,安安靜靜的吃著熱稀飯,忻炫彧看她都沒夾菜吃,便不時的夾菜放進她的碗裡。
吃完早餐,兩人從餐桌移到客廳,忻炫彧泡了兩杯熱茶出來,然後在她對面的沙發坐下。
“小襪——”
“你先不要說話,讓我先說。”
忻炫彧住了口,安靜的聽著她想說的話,只要她願意開口說話,事情就不會太糟。
她用力的深吸幾口氣,鼓足了勇氣後,才緩緩地開口,“我從來不在乎別人怎麼看我,我是個孤兒,那是老天的安排,我無從選擇,所以我不會去怪老天、怨命運。方院長時常告訴我們,老天爺給我們比一般人更重的人生考驗,不是要我們去怨天尤人,而是因為祂知道,我們比任何人都堅強,更能承擔一切的考驗,所以才會選擇了我們。
“所以我一直都很認真、很努力的唸書、工作、生活,而我也一直自認我和每一個人並沒有什麼不同。直到你的出現,我才知道是我太天真了,這社會就是這樣無情。打從我被送到育幼院開始,我們至少搬過六次家,每當有利可圖,地主就會強硬的收回土地,從沒想過育幼院裡那群可憐的孩子該怎麼辦。
“我們跟著院長住過教堂、學校,甚至還有一次無處可去,借了一間別人不用的豬舍,三十多個可憐的孤兒,就這麼在豬舍住了將近半個月。直到有個善心人士出現,才將他們空著的土地租給育幼院,我們才再一次有了自己的家。但是我們對於這樣的生活,從不覺得苦,也不感到自卑。但是今晚,我才知道,原來不管我再怎麼努力,也無法改變我真實的人生。
“照晴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聽院長說她出生剛滿月就被丟在育幼院門口,身上什麼也沒有,只有一個紅包,裡面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她的名字。對於自己的出身背景什麼都不知道,對一個孤兒來說或許是幸運的。”
“你的母親或許有著不得已的苦衷,才會去做那種工作,你不該恨她。”忻炫彧聽她說這些話,才明白她心中積壓著多麼深的痛。
“我從來都不曾恨過我母親,因為我對她幾乎沒什麼記憶了,無從說恨或愛。我只記得有一次不小心看見有個頭頂微禿、全身都是肥油的男人,壓在我媽媽身上,我根本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心中卻是恐懼不安,很怕媽媽就這麼被壓死。後來沒幾天,媽媽突然緊緊的抱著我,不停地在我耳邊說著‘小襪,對不起、對不起’,然後她就自殺死了。”
忻炫彧走過去輕輕摟著她,讓她的頭靠在他的胸前,給她溫暖的依偎。“以後有我陪著你,你不會再孤單了。”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也喜歡你。”
聽到她這話時,他只是感動的將她抱得更緊。“小襪,我愛你。”
“你是真的愛我,不是可憐我嗎?”夙小襪仰起螓首,凝望著他深邃溫柔的雙眼,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