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見這樓中立著一名童子,與剛才被步遙行拍碎的那位一模一樣,這童子見面就叫苦道:“大修,我兄弟惹了你,我可沒惹你,還請手下留情。”
步遙行哈哈大笑道:“這倒也有趣。”
就由這童子引路,出了小樓,原來樓外就是一座花園,這花園景色雅緻,曲欄亭臺相連,與剛才院中的景色又是不同。
三人穿花拂柳,很快來到園中一座石亭前,就見亭中坐著一人,手捧一件法劍,正在那裡端看,亭外立著三人,皆著藍衫,眼睛一眨不眨的瞧著亭中人,個個神情緊張,連大氣也不敢出。
亭中人身穿白袍,頭戴高冠,相貌與照壁及樓中牆壁上的修士依稀有幾分相似,想來就是陳玄機了。步遙行與原承天就在亭外立定了,也不上前打擾。
陳玄機將手中法劍反覆觀看了,道:“此劍煉製的也算是巧了,只可惜五金配製略有差誤,甲金若減一分,丙金再加二成,或可再增兩成威能。”
見到這個情形,原承天知道陳玄機是在指點弟子煉器了,器祖教導弟子,可不是千年難逢,自然凝神細聽。唯一遺憾的是,所謂“甲金”“丙金”的說法,想來是各有所指,唯陳氏弟子方才知道其中奧妙了。
三名藍衫修士中,有一人越眾而出,跪倒於地,口中道:“多謝師父指點,額子必將牢記於心。”話雖如此說,可眉頭卻微微皺起。
陳玄機冷笑一聲,卻不說話,忽的將手中法劍向空中祭去,這法劍立在空中,忽的向下斜斜一劈,劍光猛然一閃,就好似空中降下閃電一般,空氣嗤然有聲,像是那界也要被這法劍劈開來。
而隨著劍氣四溢,空中竟飄下片片雪花來,寒氣一時充塞小園,將這初秋節氣,剎時變成天寒地凍了。
陳玄機這才道:“你瞧這一劍如何?”
那跪在地上的弟子頭也不敢抬,道:“總是欠缺了幾分威能?若依師父之法重煉了,方才是真正的飛霜劍。”
不想陳玄機聽了這話,卻頹然坐倒,長嘆道:“老四,你隨我多年,若說尊師重道,誰也及不上你,偏偏你的毛病,就是太聽話了。煉器之術,若事事都唯師命是從,只知依樣畫葫蘆,縱是修行百年,也不過得個‘匠’字罷了,唯有別出機杼,擇善固執,方可稱得上大師。”
跪在地上的藍衫弟子冷汗長流,道:“原來如此,弟子我……弟子我……嘿嘿,這下可記住了。”不禁露出微笑來。
陳玄機哈哈大笑道:“你這飛霜劍原是煉得極佳,卻被我嚇住了,修行有先行,妙悟無高低,你記住今日教訓,才不枉我一片良苦用心。”
“是,是。”藍衫弟子又是歡喜,又是慚愧,正對著陳玄機連拜三次,方才起身立起。
陳玄機轉目瞧向步遙行,笑道:“勞步兄和原道友久候,還望恕陳某簡慢。”
步遙行笑道:“觀陳兄授徒釋道,豈非人生一快?陳兄教上十年,步某便偷聽上十年,說不定日後也可成就器修大師了。”
陳玄機哈哈笑道:“不想步兄多年不見,竟改做了這帽子生意,你有多少高帽子儘量拋來,陳某一一受了,絕不皺眉頭。”
說的二人皆是大笑。
陳玄機轉向原承天道:“原道友大名,陳某近日來可是聽得多了,原以為又是一位欺世盜名之徒,今日相見,才知傳言半點不虛。原道友請伸出手來。”
原承天不知陳玄機何意,見步遙行也是笑嘻嘻的,知道其中必有玄機了,忙伸出右手來。
陳玄機凝神瞧了瞧原承天的手掌,道:“原來是劍修。”
原承天暗感吃驚,所謂劍修,丹修,器修,只是修士修行的側重點不同罷了,但凡修士稍有野心,都是諸術皆修的,怎的陳玄機就看出自己是劍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