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亭。
亭子的兩根柱子上刻著一副對聯:
眼裡有塵天下窄,
胸中無事一床寬。
這正是李辰安在兩年前的三月三所對的那幅鍾離府三小姐的對聯!
千悅知道,卻不知道又是何人將這副對聯刻在了石柱上。
若他依舊是那個傻子,就算是他靈光一現對出了那幅對聯,也斷然不會被刻於此。
這便是人的名。
他出了名,有了天下最高最尊貴的身份,這廣陵城的人……或許是某個先生,也或許是官府,他們便要奉迎。
李辰安雖不是李府的人,卻生長在廣陵城。
將此聯刻於此,李辰安若故地重遊便會見,便會回憶,便會留戀。
千悅呲笑了一聲。
男人對上官的奉迎為的是前程。
女人對有權有勢的男人的奉迎又是為了什麼呢?
許是銀子。
許是虛榮。
許是……祈求!
祈求垂憐,祈求庇護,甚至祈求能成為他的妾室。
就像乞丐一樣。
不!
乞丐祈求一個饅頭僅僅是為了飽腹。
而一個女人去可以奉迎一個男人,所祈求的卻更多也更復雜一些。
走入了煙雨亭,坐在了那張石桌子前,千悅扭頭去,便見了一個乞丐正向這裡走來。
千悅眉間微蹙,有些不喜。
那正是在城外見的那個坐在城牆下的乞丐。
他蓬頭垢面,手裡還端著一個缺了一角的盛著剩飯的碗。
他勾著頭邊走邊吃。
沒有筷子,他用手抓著在吃。
這令千悅有些倒胃口。
她站了起來,正想要離開,那乞丐似乎吃完了最後一口飯。
就在千悅的視線中,那乞丐將手裡的破碗給丟了出去,哐噹一聲摔得粉碎。
那乞丐似乎並沒有見她。
他轉身走到了畫屏湖邊,蹲了下去,仔仔細細的洗了洗手,又洗了洗臉……
而後,他似乎面對著湖水發了一會呆。
再後,他掏了一把泥土抹在了臉上。
他坐在了湖邊,望著漸漸西去的夕陽,似乎坐成了一尊雕像。
千悅就這麼著那乞丐的背影,過了足足半盞茶的時間,她抬步走出了煙雨亭,向那個乞丐走去。
不是同情,也不是憐憫,更沒有這秋風中的著那孤獨背影的感動。
僅僅是她需要一個下人!
一個沒有身份沒有來路的不可查的下人!
這個乞丐似乎還挺乾淨,似乎也還很年輕。
給他銀子,帶他去洗個澡換一身衣裳,想來他會感動的五體投地,自己便有了一個好使喚的人。
她走到了那乞丐的身後,站在了距離他五尺之地,可口說道:
“跟我走吧!”
正在發呆的沈繼業被這輕言細語的一聲給嚇了一大跳!
他騰的一傢伙就站了起來,轉身,右手已落在了左袖裡握住了那把生鏽的匕首。
他面前的亂髮遮著了他的臉,也遮住了他的眼。
但他的眼卻從髮絲間見了站在身後臺階上的那個戴著面巾的姑娘。
那姑娘穿著一身湖水藍的綢緞長裙,長裙上繡著幾朵白色的雲紋。
沈繼業一瞧就知道這一身價值不菲,卻想不起來這廣陵城還有誰家有這樣一位姑娘。
“你是誰?”
“別問我是誰!”
“以後跟著我,當我的下人,聽我使喚,讓你能吃飽穿暖免受風霜之苦,如何?”
沈繼業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