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了一段時間的詔獄今天又熱鬧了起來。
搖晃的昏黃燭火投映在牆壁上,把人的影子拉長扭曲,乍一看鬼影幢幢,配上此起彼伏的慘叫,更是讓人毛骨悚然。
楚無恨腳步停在門口,沒有繼續往前,提燈的錦衣衛愣了一下,疑惑的看他:“大人?”
楚無恨垂眸道:“無事,你先走。”
錦衣衛欲言又止,但見楚無恨沒有要走的意思,只得先行一步。
等身邊沒人了,楚無恨解下玉佩,聲音溫沉:“委屈公主先在臣的衣襟裡待一會兒,詔獄血腥汙濁,恐髒了公主的眼。”
謝霜歌不在乎的擺擺手:“又不是沒看過,實在看不下去我可以閉眼,我不想看一片漆黑。”
楚無恨一愣,想起自己之前帶玉佩進過一次大牢,抿抿唇,“好。”
詔獄裡已經用過一輪刑了,刑架上綁著三個人,旁邊手綁在身後還跪著幾個,瑟瑟發抖,顯然是嚇得不輕。
謝霜歌掃一眼就把視線落在了前面背對著她們的高大背影上。
聽到腳步聲,那人轉過身來,眼裡還殘留著未褪的凶煞之氣,見是楚無恨,那人放鬆下來,神色稍斂,“卑職賀朝明見過大人。”
謝霜歌對錦衣衛的人不太熟悉,只知道楚無恨和叢上雲,這個賀朝明,她還是第一次見。
身形高大強壯,面色微暗,輪廓硬朗,單眼皮,瞧著有點陰鬱不好惹。
這外形和他的名字倒是毫無關係。
“交代了嗎?”楚無恨沒有廢話,開門見山。
賀朝明退開些,把手裡的鞭子扔開,搬了把椅子過來讓楚無恨坐下,嘲笑道:“這些人骨頭軟的很,嘴倒是硬,一開始一問三不知,三鞭子下去連爹孃一晚睡幾次都交代了。”
謝霜歌:“……”倒也不必說這麼詳細。
楚無恨:“……”
平時這些人葷素不忌,都是大老爺們,說著說著就能拐到那檔子事上去,他雖然不說,但也不會阻止他們,畢竟這群人也就只能嘴上說說,平時忙得要死要活,哪有機會真做點什麼?
要是連說都不讓說,未免太苛刻。
但……現在不一樣,他這玉佩裡還藏了個金尊玉貴的主兒呢。
他抬手捂住玉佩,咳了一聲皺眉看著賀朝明,“少說廢話。”
賀朝明被瞪得摸不著頭腦,今晚大人火氣怎麼這麼大?
“悅來賭坊的夥計交代,他們並不清楚孟長吉去哪兒了,不過他們知道孟長吉上面有人。”賀朝明邊說邊把手中的供詞遞給楚無恨:“大人請過目。”
楚無恨接過來看了一眼,想著謝霜歌看不到,他就唸了出來,“孟長吉無父母兄弟,孤身在金都開店,年二十五,時常與一黑衣戴面具的男子在悅來賭坊三樓會面,具體身份不知,據說是賭坊真正的主人,孟長吉聽命於他……”
供詞不多,看得出這些夥計對孟長吉也不瞭解,但他還是不死心的問了句:“沒了?”
賀朝明點點頭:“沒了,他們說那人每次來都裹得嚴嚴實實的從後門來,長什麼樣他們不知道,多大也不清楚,那人聲音沙啞,估計也是做過處理。”
楚無恨指尖在供詞上點了點,轉頭看了眼架子上綁著的幾人,“你們還何話說?”
半死不活的夥計們哭著求饒:“大人,小的們是真的不知道啊,孟長吉出銀子,我們就給他辦事,其他的一概不知,主家的事,我們也不敢隨便打聽啊!”
楚無恨沒說話,站起來環視一圈,忽然問:“我之前讓人送來的人呢?”
賀朝明說:“在裡面,剛審過了,他說自己是小偷,今兒出來偷東西,沒偷到,差點被揍,衣服是他們打架的時候被扒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