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陽侯扶著老夫人去了後院,接到他們要來的訊息後,伯陽侯就讓柳氏把後院的滿芳園收拾出來給老夫人,沈鶴亭則去前院和他一起住。
小廝們來來往往收拾行李,伯陽侯府一下子熱鬧起來。
沈鶴亭邊走邊打量,臉上的表情時而懷念時而陰鬱。
這是他生活了多年的地方,這裡的一草一木他都很熟悉,可眼下瞧著,卻又覺得陌生。
走上回廊的時候,他沒忍住出聲譏諷:“侯府如今大不相同,瞧著富貴了不少,看來侯爺在金都確實混的風生水起,背靠鎮國公府這棵大樹好乘涼啊。”
柳氏臉色霎時一變,勉強維持的笑意徹底破碎,她走到伯陽侯身邊,扯了扯他的袖子,目露乞求。
伯陽侯心裡不忍,轉頭呵斥道:“二哥此言何意?卿若去世多年,我們與鎮國公府也斷了來往,如今府中一切都是靠我自己掙來的,何來乘涼一說?”
“再說——”他握住柳氏的手,鄭重道:“如今侯府的當家主母是秋瑩,你說這些,是不把她放在眼裡嗎?她也是你弟妹啊。”
“弟妹?”沈鶴亭嗤笑一聲,“我弟妹死了。”
“你——”柳秋瑩被氣的面色鐵青,沈含譽也聽不下去了,抬手攔在柳氏身前,上前一步擋住她面對沈鶴亭,肅容道:“二伯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我們到底是血脈至親,一家人為何要鬧得如此難堪?”
“何必?”沈鶴亭冷笑一聲,正準備再說點什麼,老夫人的柺杖重重一砸,“夠了,都閉嘴!親兄弟當著眾人的面吵吵嚷嚷,成何體統?你們當我死了是吧?”
沈鶴亭到底還是孝順的,老夫人一開口,他就沒聲了。
伯陽侯憋了一肚子火,忽然有點後悔讓他們過來。
但人來都來了,也不能趕出去,只能捏鼻子忍了。
好在滿芳園就在眼前,伯陽侯扶著老夫人在正廳裡坐下,不著痕跡的鬆了口氣。
“娘和二哥這一路車馬勞頓,辛苦了,快坐。”
柳氏吩咐下人上茶,老夫人坐在主位,伯陽侯坐在她身邊,柳氏和沈鶴亭分坐下首,沈含譽挨著柳氏坐下來。
正廳內氣氛一時間有些沉悶。
老夫人端起茶盞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臉色稍稍和緩了些,那雙渾濁的眼都清明幾分。
她靠在椅背上,看向下面的沈含譽,盯著看了幾眼之後,輕聲問:“你與蘭德郡主的婚期定在什麼時候?”
沈含譽頗為恭敬的說:“回祖母,暫定在一月初。”
“一月初?”老夫人疑惑:“之前你爹給我寫信,不是說年底嗎?”
伯陽侯解釋道:“年底挨著年,事情太多太雜,不方便,就往後挪了些。”
“大冷天成婚,真有你們的,怎麼不定在三四月,好歹暖和些。”
沈鶴亭一貫的陰陽怪氣。
人逢喜事精神爽,伯陽侯決定不和他個老光棍一般見識,溫和道:“二哥有所不知,最近金都喜事不斷,近的來說嘉寧公主要成婚,往後還有太子和二殿下,大公主和周國安王明年也要成婚,這麼多場擠在一年,咱們不好在中間插一腳。”
“哦,不是擠,是怕插在中間被人笑話吧?畢竟算起來,就咱們侯府地位最低了。”
沈鶴亭拍手笑起來。
伯陽侯:“……”
他真想抄起桌上的茶盞塞進他嘴裡!
老夫人無奈的看了沈鶴亭一眼:“鶴亭,不要亂說。”
沈鶴亭聳聳肩就不說話了。
老夫人又問了幾句,沈含譽耐著性子回答,飯菜好了,大家一起吃了頓飯,席間沈鶴亭時不時的刺伯陽侯幾句,連帶著柳氏也沒放過,一頓飯吃的壓抑又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