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吻她的,也是他先退開,可他沒有鬆開手,他一隻鐵臂依然擁著她,拇指輕撫著她溼潤水亮的唇,那雙映著她與朝陽的眼裡似燃著火。
除了喘息,她還是隻能喘息。
他一句話都沒再說,她則是吐不出任何字句。
她從來沒有這麼深刻的渴望,從來不曾這般不知羞恥,她的腦海裡,除了震驚,除了眼前這個男人,剩下的只有灼熱的空白。
她不太記得後來發生了什麼事,只記得心跳得好快,只記得他擁抱著她,讓馬兒載著她,回到了宋家大宅。
他的懷抱很溫暖,好溫暖,暖到幾乎是燙的。
他觸碰過的每個地方,都像燃起了小小的火,慢慢的燒,悶悶的燒,在她每次思及時,在她每回看見他時,越來越熱,越來越燙,直到它們擴散蔓延至全身上。
那是她從來不曾有過的感覺。
又麻又熱,又酥又軟,她的身體彷佛被他燒出了一個空洞,渴望著什麼來填滿。
第8章(2)
晌午,他不曾再出現。
午後,她到前頭藥堂裡幫忙看診,他也不在那兒。
大娘她們說他出去幫忙收成了,可就算偶爾她瞧見他了,他也離她離得很遠很遠。
黃昏時,她幫著吳大娘去送甜湯,還沒到地頭,隔著一大片田野,她就在眾家男人之中,一眼認出了他。
因為熱,他脫去了上衣,那兒大半的男人也一般,可他的面板特別黝黑、健壯,也許是混熟了、習慣了,沒人對他身上的傷痕大驚小怪。
她看見他和其他莊稼漢說說笑笑,一塊兒在田裡將挖出來的鬱金、老薑裝袋捆綁,將那些沉重的麻袋堆上了板車。
然後有一輛車堆得太高太重,在轉彎時失去平衡陷進爛泥裡,摔落了田埂,拉車的驢子踉蹌倒退著差點也跌了,他指揮著眾人,在前頭綁繩拉著,在後頭拿了塊板子,以石頭當支點,將其撐高。
他不只是在旁指揮觀看,他親自纏著麻繩,和幾名漢子幫著那頭驢在前頭一起拉車。
“一、二、三,拉——”
聽著他的喝令,男人們齊心協力,拉著推著。
“一、二、三,拉——”
他的肌肉債張,但麻繩深深陷進了他的肩頭,他張嘴再喊。
“再來!一、二、三,拉——”
這一次,板車被拉了上來。
“起來了!蘇大哥,起來了!”阿同在後頭喊著。
“別鬆手,再加把勁!”他大喝一聲,朝前再踏了一步。
“好!”幾個男人,同聲一氣應著。
驀地,板車的車輪終於從田裡的軟泥中完全拔了出來,男人們和那頭驢拉著車一起走了幾步,直至那板車車輪紮紮實實的輾在堅硬的田埂上了,這才鬆了口氣,笑了出來。
他們互相拍打著肩膀,再次說笑了起來。
然後,彷佛察覺到她的存在,他回首朝她看來。
他嘴邊的笑,在看見她時,緩緩消逝,那雙黑玉一般的瞳眸,在燒。
那,只是夕陽造成的錯覺。
她這般告訴自己,卻聽見心在狂奔。
吳大娘嚷嚷著提著甜湯上前,她強迫自己拉回視線幫忙,人們談論著方才那小小的插曲,她替大夥兒舀著甜湯,然後看見那雙手來到眼前。
結實的手,沾滿了泥,指縫中還有麻繩殘留的草屑。
她不敢抬眼,只給了他一碗用百合赤小豆熬的甜湯。
他接過了手,沒有藉故握住她的手,完全沒有觸碰到她。
“謝謝。”
那嗓音好低,很沉,有些沙啞,爬上了她的身,鑽進了她的耳,窩在她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