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大太太接過淺啜了一口,將茶碗放到小几上,向孔琉玥招手:“我的兒,你過來坐,咱們孃兒倆說說體己話兒。”
“我站著伺候大舅母就好。”孔琉玥笑道,奈何話音剛落,已被尹大太太死命拉著坐到了她身邊,只得斜簽著身子坐了,賠笑問道:“不知大舅母想跟琉玥說什麼?”
尹大太太一面摩挲著她的手,一面笑道:“也沒什麼正經事兒,就是想白問問你身體怎麼樣了?我聽上午來的大夫說,你已好得差不多了,究竟心裡不放心,想要親自來瞧瞧,親自問問你覺著怎麼樣了,才能安心。這會子見你氣色還不錯,人也比先時精神多了,可算是放心了!”
又問,“姑娘夜間可睡的好?一日三餐也都按時吃了不曾?”這話卻不是問孔琉玥,而是問的下面伺立著的白書和藍琴了。
白書和藍琴見問,忙恭聲一樁樁都回了尹大太太,尹大太太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向身側伺立著的大丫鬟紅蓼說道:“傳我的話,安苑上下伺候孔姑娘伺候的好,每人這個月多賞一吊錢月錢。”
“謝大太太賞。”白書藍琴忙領著一眾小丫頭磕頭謝賞。
“總經理”都賞了自己的“下屬們”了,沒道理孔琉玥這個“部門經理”
不表態罷?於是只得起身也福了一福,“琉玥代安苑上下謝大舅母賞。”
換來尹大太太帶笑的嗔怪:“你這孩子,總是這麼客氣,非要弄得娘兒們間生分了不可?”伸手再次將她拉回來挨著自己坐下,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才又說道,“我瞧你身上的衣衫都是前年做的,顏色款式都不甚新鮮了,也該做幾身新衣衫了。首飾也是,也該添幾套頭面了。”
吩咐陪房李橋家的,“待會兒就去傳我的話,明兒一早就讓‘彩繡坊’的人上門來,為孔姑娘量衣服打首飾。”
李橋家的忙上前一步:“是,大太太。”
此情此景看在孔琉玥眼裡,越發覺得納罕了,今兒個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還是尹大太太也被穿越了,所以才會忽然轉了性,又是親自來瞧她,又是賞她的丫頭們,又是說要給她做衣服打首飾?還一口一個‘我的兒’,這要是不知情的人看了去,還真以為她們是母女呢!
孔琉玥的心裡,就忽然湧上了一種類似於“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的感覺來。
但面上卻一點不表露出來,反而笑得越發甜了,“大舅母愛惜琉玥,琉玥原不該辭,但只琉玥今年的春衫已是得了,首飾也足夠多了,就沒有必要再添了罷?”
“誒,”尹大太太一揮手,“咱們這樣人家,也不是那等穿不起衣衫打不起首飾的尋常寒薄人家,只要你喜歡,就是一天穿一套新衣衫,又有何妨?”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孔琉玥除了道謝接受,還能怎麼樣?只得起身福了一福,“既是如此,琉玥就卻之不恭了,多謝大舅母。”
尹大太太方滿意的點了點頭:“這就對了嘛。”又狀似忽然間想起某件事般說道,“對了,差點兒就忘了,明兒永定侯府極有可能會打發婦女來請安,你換件顏色鮮明點的衣衫,再好生打扮打扮,可別叫人笑話了咱們家去。”
火石電光中,孔琉玥忽然就明白早上那位蔣太醫到底是由誰派來的了!
第七回 動怒
難怪尹大太太會忽然“屈尊”,駕臨了她兩個月以來都無尹府上下任何一位主子問津的安苑,原來是因為永定侯府明日就要來人了!
孔琉玥暗自冷笑一聲,對上午那位所謂‘蔣太醫’的來歷,忽然就明鏡一般,瞭然於心了。一定是永定侯府見她這一病就是好幾月,恐她真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越發坐實了永定侯“克妻”的傳言,所以才會巴巴的打發了太醫來瞧。
現在,太醫已經來給她診過脈,確定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