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禮會著急,卓昭粹年歲還輕,慢慢教導著也不至於一心一意走旁門左道了……再說敏平侯是他的嫡親祖父,長輩命令下來,他一個小輩也為難,師兄也不要太過責怪他……”
兩人又對此事感慨了幾句,轉而說起了任慎之、遊熾、遊煥的功課來。
樓上,卓昭節面色時紅時白,手按胸口,只覺得心砰砰的跳著,千頭萬緒襲上心頭,偏自己卻毫無主意!
她怔怔呆了片刻,猛然想到自己方才是伏睡在窗邊,所以遊若珩與崔南風進來,雖然二樓的窗開著,卻沒發現自己,但此刻自己醒來,自然直起了身……她不知道遊若珩和崔南風什麼時候會離開,就小心翼翼的脫了木屐,赤著腳,預備退到書架後,免得被發現。
不想——才轉過身來,眼前所見,卻猛然一驚,幾乎沒當場失聲尖叫——相比之下,寧搖碧顯然早有準備,頭也未抬,只輕描淡寫的豎起食指,在唇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卓昭節用力一咬舌尖,才忍住了到嘴邊的驚呼,定了定神,才見他也是脫了木屐,盤坐在不遠處的書架下,正用極為緩慢、輕柔的手勢,翻閱著一本架上取下來的古書。
正盛夏時候,驕陽被書房附近稀疏的竹葉少濾,窗下小小蓮池返照陽光,水色瀲灩,將書房二樓映得一片堂皇,這堂皇裡,但見寧搖碧面色出奇的皎潔明亮,似玉似瓷,容光煥發,瀲灩水光在他胸前、臂上搖曳著粼粼的光芒,在他那傳自胡血的長睫下拖出濃重的黑影,有一種難以描述的俊美與華貴。
他彷彿一點也不擔心卓昭節會驚動樓下之人,示意之後,就繼續專心看了下去,那姿態全然不像是擅入他人書房、又才偷聽了長輩談話的人,倒更像此地是他的一樣——那麼的理所當然。
卓昭節愣愣看了他半晌,因為如今樓上樓下的窗都開著,她方才連遊若珩與崔南風的嘆息聲都聽得清楚,此刻也不敢冒險開口,只得呆呆的望著他。
寧搖碧任她看著,耐心而專注的看著手裡的書籍,半晌,他翻完最後一頁,合上書,輕輕放回原處,也看向了卓昭節——那種毫不掩飾、肆無忌憚的目光看得卓昭節片刻光景就敗下陣來,她面頰一紅,將視線移開。
只是寧搖碧卻並未因此收斂,他背靠書架,索性疊手為枕,專心的盯著卓昭節看著——卓昭節如今當真是如坐針氈,怕被遊若珩和崔南風發現,既不敢開口、又不敢離開——惟恐離開時身上環佩釵環出聲,被底下聽到……
這麼著簡直是度日如年,好歹底下游安進來催促,道是外頭有事,兩人才一併出去了。
在樓上目送他們的身影消失在竹後,卓昭節長出一口氣,轉過頭來,卻見寧搖碧還在饒有興趣的望著自己,她面色更紅,氣惱道:“世子這樣看我做什麼?”
“你能看本世子,本世子為何不能看你?”哪知寧搖碧理直氣壯的很,卓昭節一想……彷彿的確是自己先看他的,頓時有些語塞,她還沒想到話來回,寧搖碧已經繼續道,“再說你也不見得比本世子好看。”
“……”卓昭節有些惱羞成怒,“我是女郎!”
寧搖碧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卓昭節還道他要賠禮,哪知他道:“說的也是,小娘家家的氣量總是會小一點,本世子都未在乎你方才輕薄本世子,小娘還要記恨本世子看你幾眼……”他搖頭嘆息,“古時聖賢誠不我欺!”
……輕薄!卓昭節一瞬間,對寧搖碧先前的好印象直接跌到谷底!
她深吸一口氣才穩住語氣道:“我方才看你……不,我方才看著你……不!我方才!是為了想問,你為什麼會在此處?”
“宴席無趣,隨意走走就到了這裡,還沒細看,樓下就來了人,本世子原本倒無所謂,正想招呼,哪知轉頭卻見有人在窗邊酣睡,惟恐生出閒話,惹人誤會,也只能藏身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