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聽見這聲驚訝,遊行隊伍中有個年輕的姑娘扭頭看去。她是一個娟秀俊俏的姑娘——同有些別的姑娘比起來,也許不是更俊俏——但是她那生動的豔若牡丹的嘴,加上一雙天真無邪的大眼睛,就為她的容貌和形象增添了動人之處。她的頭髮上系一根紅色的髮帶,在一群穿白色衣服的隊伍裡,她是唯一能以這種引人注目的裝飾而感到自豪的人。她回過頭去,看見德北菲爾德正坐著純酒酒店的馬車沿道而來,趕車的是一個滿頭鬈髮、體格健壯的姑娘,兩隻袖子捲到了胳膊肘以上。她是酒店裡一個性格開朗的僕女,有時候餵馬,有時候趕車。德北菲爾德在車裡向後靠著,舒舒服服地閉著眼睛,一隻手不停地在頭頂上舞動著,嘴裡頭慢慢地哼著一首宣敘小調——
“金斯比爾有我家的地下墓室——鉛做的棺材裡睡的是我的騎士祖先!”
婦女會的會員們都吃吃地笑起來,只是那個叫做苔絲的姑娘除外——她意識到她的父親在眾人眼裡出醜賣乖,不禁感到臉上發燒。
“他只是累了,沒有別的,”她急忙說:“他是搭別人的便車回家,因為我們家的馬今天休息。”
“別裝糊塗了吧,苔絲,”她的同伴們說,“他是在集市上喝醉了。哈哈!”
“聽著,你們要是拿他開玩笑,那我就一步也不同你往前走了!”苔絲叫起來,臉頰上的紅暈擴大了,從臉上延伸到脖子上。
不一會兒,她的眼睛溼潤了,目光垂到了地上。她們看見真的讓她難過了,就住口不再說了,重新整理好隊伍。苔絲的自尊心不讓她再扭過頭去,看看她的父親是什麼意思,如果她的父親有什麼意思的話。因此,苔絲又隨著隊伍移動了,一直向在草地上跳舞的地方走去。一走到那個地方,苔絲就恢復了平靜,用手中的柳枝輕輕地抽打她的同伴,同往常一樣有說有笑了。
苔絲·德北菲爾德在她人生的這個時候,滿腔的純情還沒有帶上人生的經驗。儘管進過鄉村小學,但在她的說話裡還是帶有某種程度的鄉音:因為這個地區的方言的特殊音調,大約就體現在音節UR的發聲上,也許同任何可以發現的人類說話的言語一樣豐富。要念這個本地的音節,苔絲得把她深紅的嘴巴撅起來,但是又剛好沒有把形狀固定下來,她的下嘴唇在上嘴唇的中部有點兒撮起,唸完一個字後,她才把嘴巴閉起來。
她的童年的各個階段的特徵,現在仍然還留在她的身上。在她今天一路走著的時候,就她全部的一個漂亮健壯婦女的丰韻來說,有時候你在她的雙頰上能夠看到她十二歲時的影子,或者從她的眼睛裡看到她九歲時的神情,在她的嘴角的曲線上,甚至有時候還能夠看到她五歲時的模樣。
但是這一點很少有人知道,更沒有多少人加以注意。有一小群人,主要是一群陌生人,在他們偶然路過的時候會對她看上一陣,暫時為她的新鮮美感所吸引,心想他們是不是還能再見到她:但是對其他大多數人來說,她只不過是一個俊俏的迷人的鄉村姑娘而已。
德北菲爾德坐在榮耀的雙輪馬車裡,由女車伕趕著車走了,既看不見也聽不見了。隊伍已經走進了指定的地點,開始跳起舞來。因為隊伍裡沒有男子,所以開始時姑娘們相互對舞著,但是隨著收工時間的臨近,村子裡的男性居民就同其他沒事的閒人和過路行人一起聚集到舞場的周圍,似乎想爭取到一個舞伴。
在這群旁觀的人中間有三個階層較高的年輕男子,肩上揹著小揹包,手裡拄著粗棍子。他們的面貌大致上相似,年齡一個比一個小,這幾乎已經暗示說他們可能是親兄弟,而實際上他們正是親兄弟。年齡最長的一個是助理牧師,系白色的領帶,穿圓領背心,戴窄邊帽子;第二個是通常的大學生;最小的第三個似乎還很難看出他的身分。從他的眼神裡和衣服上,可以看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