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師傅單膝著地,去將遠處那方畫片移動一下,接著說:“他也還單著呢……你們倆……嗯,年貌相當、門當戶對……在一起不挺好?”
屹湘萬沒想到高師傅會這麼問她,她只笑了下,說:“您這是從何說起啊……”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倆小時候,我可撞見過你們在艾老家樓下扯著小手,聽見動靜兒就趕緊撒手……我在艾老家看見你們倆裝的跟麵人兒似的,憋笑憋的我差點兒內傷你知道嗎?”高師傅雖說此時是當笑話講當年事,臉上的表情倒比剛剛嚴肅似的,也不看屹湘,“說是你們倆小時候,其實也不算小了,就是後來你也出國了……咱也老見不大著了,不大知道你情況……湘湘,你們倆青梅竹馬,其他的不說,底細是瞭解的。女孩子嫁人啊,最起碼得靠譜不是?一輩子的事兒……”
“我的話不入耳呢,你就當我沒說過。現在的年輕人,也聽不進我們老一輩人說話……我和你說的這些,也和我的姑娘說過。我那老姑娘就老擠兌我,說什麼現在誰還拿結婚當一輩子的事兒呢,沒給我鼻子氣歪嘍……”高師傅鼻樑上老花鏡往下滑。他索性摘下來,拿著一條眼鏡腿兒指著屹湘,說:“你聽聽,多戳人心窩子!”。
屹湘笑了笑,還是不說話。
就見著那隻在四處亂逛的小獒犬顛兒顛兒的跑過來,踏上了畫片。高師傅忙嚇唬它。它的樣子是毫不畏懼的,瞅著人,也不帶後退的。屹湘看那小傢伙忽然動了一下,後腿一撇,她眼疾手快的,幾乎是滾著過去的,將毛球一把托起來舉著轉到一邊去,剛剛坐穩在地板上,就眼睜睜的看著一股子熱乎乎的液體流了下來:一點兒沒浪費,全澆在了她身上——她今兒特意穿的工裝褲,厚厚的棉布,太吸水了……舉著毛球在她面前,她瞪著它、它瞪著她,高師傅和小白都已經笑倒了。
毛球開始蹬著小胖腿哼哼。這一動彈,它滿身熱乎乎的味道撲到了屹湘面前。
屹湘皺眉,嘟囔著:“可不能把它擱這兒了,太裹亂了……臭死了,你。”她拍了毛球屁股一下。這小傢伙肉還挺多,“把你煮了燉一鍋當午飯吃算了。”她低頭看自己身上,瀝瀝拉拉的,沾狗尿的地方,卡其色變成了深土色。
高師傅笑的幾乎岔氣兒,眼淚都出來了,早已經忘了剛剛和屹湘說到哪兒。屹湘趁機說:“我下去洗洗,然後弄點兒喝的上來。”說完抱著沉重的毛球就下樓去,一直到了樓底下,才把毛球放下來。
聽到外面車響,屹湘停了一停。走進餐廳去,從杯架上拿下三個大大的瓷杯。她拉開冰箱,就看到冰箱裡有一瓶開了封的水——也只是預感,也許葉崇磬這裡會有。果然有。
她喝了口水,打量了一下餐廳的佈置,挪兩步,看著裡面那個大的驚人、又空蕩蕩的廚房——葉崇磬家裡的裝修風格,很古典。不是中式的,而是美式的古典。像是為一個很大的家庭準備的。哪兒都是寬寬大大的,哪兒哪兒又都被闊闊大大的東西佔據著。
屹湘喝著水。
門鈴響了,叮叮咚咚的,隨著雨落的聲音,很好聽。
屹湘還拿著水杯呢,猶豫了一下,要不要去應門。
門鈴還在繼續響,已經顯出來人的不耐煩。
那小獒犬已經連滾帶爬的往大門邊衝了過去,對著門口細細的叫了兩聲。
第十一章 懸崖搖曳的花朵 (十二)
她放下水杯去開了門。門一開,外面的溼氣冷風就進來了。她微微打了個寒戰,後退兩步。
“……丫兒挺的這雨下的真大,我看你院門開著呢……”董亞寧低頭擼著髮梢上的水珠子,有點兒狼狽的叫道,“你怎麼這麼半天不開門,早知道我還不如別貪這近便……”他彎身拍撫著對了他直撲過去的毛球,揉了下它圓滾滾的小身子。他看了下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