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裡。她把這些話講給韶華聽,就像是一對老人還沉浸在往日幻想的童話故事裡。
直到有一天,胤禛忽然暴怒著來找恪寧。
自打胤禩病故,恪寧回宮之後就很少見到胤禛了。這一年她的生日,養心殿那裡也不過送些瓜果禮物過來,胤禛自己就好像不知道這件事一樣。恪寧明知道為什麼,但是卻不想為這些難過。畢竟,她這一生難過的時間,太長了。
胤禛的暴怒並不是因為恪寧,而是因為弘時忽然失蹤了。
“他不是在十二弟那裡麼?”恪寧驚問。
“唉——”胤禛嘆一聲。“半個月前說是病了,又說不想見人。每日允祹都差人送三餐飯食。他自己獨居在小院子裡,從不出來。哪想,其實,不知道是哪一天,他竟然,竟然跑出去了,好幾天不曾回來!”胤禛說著說著,急的用手捂著臉,他是又氣又愧吧。自己居然把孩子逼到了離家出走的地步麼?
“半個月……”恪寧邊給胤禛拍拍背順順氣,邊思前想後。突然她的心“倏”的一顫。自己跑到枕邊,從褥子底下抽出了靚兒臨走時交給她的信。
她一直沒有拆開。她想,這大概是靚兒給胤祥留的什麼話吧。所以她準備等胤祥回京直接交給他。可此時,一種不安襲上了她的心頭。
她將髮髻上銀簪子拿下來,劃開信封,只見一張小小素箋,上面工筆錄著半闕詞:
“長恨此身非我有,何時忘卻營營?夜闌風靜縠紋平。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
落款是:不孝子,弘時跪呈。
“不,不會的……”恪寧兩隻手端著這張箋,生怕它會一霎時就隨風而去,再也找不回來了。
胤禛把深埋的臉仰起來,看到恪寧早已淚流滿面。他接過紙箋,默默的唸了一遍。
斜月清照,雕花窗欞的影子投在地上,將歲月分成了一格格破碎的記憶。
曾幾何時,弘時是胤禛膝下唯一的獨子。曾幾何時,他抱著弘時,像是抱著生命裡最貴重的珍寶。曾幾何時,他到底又是為了什麼,遺落了那個孩子……
“我該怎麼和秀兒說……我該怎麼說……”胤禛把紙箋小心翼翼的裝回了信封裡。然後才慢慢彎下身子,緊緊按著自己胸口,他終於放聲大哭起來,徹底的,毫無顧忌的大哭。
“一定是靚兒,靚兒帶他走了,帶他去找雲衣了。”恪寧暗暗的想,一邊抱住胤禛。想清楚了事情的前後,她反而不那麼悲傷了,甚至帶有一絲快慰。
胤禛的哭聲震動著華麗的殿宇,顯得那麼不真實,一切都好像是一場夢,可這夢漫長的……怎麼也醒不過來。
數月後,皇室還是為這位被除去宗籍的皇子舉行了一個簡單的葬禮。宣告天下說,弘時於雍正五年八月初六日申時病卒,年二十四歲。
千秋月
雍正五年的夏天,弘曆在重華宮裡成婚。恪寧因為在圓明園靜養所以沒能喝到新娘子奉的茶。為此弘曆找個機會帶著福晉專門到圓明園來給恪寧請安。恪寧掛念他和弘晝,還嗔怪他怎麼不把弘晝一起帶來。
新娘子富察氏長了一張圓圓的娃娃臉,十分活潑可愛,人也很機靈。出身顯赫,又念過不少書,是皇帝費了大心思挑選出來的。恪寧心裡知道這就是未來大清國的皇后了,也覺得十分欣慰。把早就備下的賀禮拿給小夫妻兩個,便讓他們四處逛逛,還特意叮囑弘曆不要拘著富察氏,讓她好好在園子裡玩玩。弘時答應著帶妻子退下去,不久卻又自己單獨回來了。
“皇額娘。”弘曆坐在恪寧身邊的繡敦上,輕輕叫醒閉目養神的恪寧。
恪寧睜眼見他又回來了,笑道:“你怎麼不好生陪著新媳婦,老在皇額娘這裡閒混什麼?”
弘曆有點不好意思的笑笑,抿抿嘴巴說:“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