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雙有力的手從後面伸來,扶住了幾欲摔倒的徐諾,溫和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小姐,你沒事吧?我扶你到旁邊坐一下。”
徐諾腦子裡一片混亂,渾然不覺自己被那男子半扶半抱地坐在了一段倒木上。這邊的聲響驚動了正在拍照的劉赫,他急忙跑過來檢視徐諾的情況,見她只是臉色蒼白地發呆,才抬起頭警覺地望著那男子:“你是什麼人?這裡是案發現場,閒雜人等不能進來。”
民警洪安急忙過來解釋:“這位時先生是第一目擊者,也是報案人,我讓他留在這裡等候詢問。”
“你好,我叫時文軒,是w大學醫學院的老師,早晨來跑步發現的屍體。”那男子一米八五左右的個子,一身運動裝,脖子上搭著一條毛巾,額前的碎髮還有些潮溼,一縷縷凌亂地伏在額頭上。
劉赫更加狐疑地望著他,還未開口,呂聰等人和法醫的車相繼到達現場。
“怎麼回事?”呂聰一下車就看到徐諾臉色慘白地坐在倒木上,劉赫舉著相機盯著一個高個男子欲言又止,急忙快走幾步上前詢問。
張欣悅也拎著檢驗箱走過來,她瞥了一眼徐諾,輕“哼”一聲,絲毫不掩飾自己的不屑。
呂聰走到徐諾面前,半蹲下身子輕聲問:“徐諾,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我讓他們先送你回去。”
張欣悅咬著下唇站在一旁,死死地盯著他們二人。
徐諾被呂聰的話驚醒,抬頭茫然地環顧四周,才記起自己是在案發現場,挺直背做了幾次深呼吸:“呂隊,我沒事,繼續工作吧。”說完猛地起身,又是一陣眩暈,呂聰和時文軒同時伸手去扶,彼此對視後時文軒收回了手。
徐諾抓住呂聰的胳膊穩住身子,再次調整了一下呼吸,才說:“可能是昨晚沒睡好,我沒事了。”然後放開手自己向屍體走去。
張欣悅望著她的背影忍不住說:“刑警這個工作,不適合嬌小姐。”
呂聰皺著眉頭看向張欣悅,這人怎麼回事,上次辦案也對徐諾冷嘲熱諷,難道是有什麼過節不成?但畢竟不是自己的手下,不方便開口訓斥,他心裡暗想應該跟王法醫打個招呼,讓他找機會敲打敲打他這個徒弟。
李可昕可不管這麼多,上次的“5。10重案”就讓她對這個張欣悅全無好感,這次又見她出言譏諷,不禁反駁:“刑警這種工作,其中的辛苦是你這種天天坐辦公室、偶爾出現場的人理解不了的,徐隊昨天還跟呂隊扮情侶跟蹤了一天嫌犯,有本事你去試試,別站著說話不腰疼。”李可昕故意在“扮情侶”三個字上用了重讀。
張欣悅俏臉憋的通紅,卻不知該如何還擊。
呂聰瞪了李可昕一眼:“哪兒那麼多話,也不看看是什麼場合,你該幹什麼去還要我教?”
李可昕過了嘴癮,對呂聰的訓斥便只是笑笑:“幹活去也!”
王法醫正在檢查屍體:“死者,女,年齡20歲上下,死亡時間估計為12-24小時,準確時間要等解剖後才能知道。此處不是第一案發現場,但屍斑並沒有移位現象,初步估算移動屍體的時間在死後10小時以上。死者雙腳自脛骨和腓骨下端切斷,為死後傷,切口整齊。”
聽到這裡,徐諾身子又是一顫,雙手緊緊攥拳,連指甲刺入手掌都沒有察覺到痛。
王法醫叫過張欣悅一起將屍體翻過來繼續說:“死者頸前有弧形扼痕,甲狀軟骨破裂,至於是不是扼死,還要經過進一步的解剖才能確定。”
呂聰心不在焉地聽著王法醫的講解,目光卻總是不自覺地飄向徐諾,見她臉色慘白地站在一旁,怔怔地盯著屍體,目光卻又好像穿過屍體落在了更遠的地方。眉頭緊鎖,牙齒死死咬著下唇,單薄的身子輕微有些顫抖,雙手在身側握拳,像是在極力穩定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