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因為這養豬廠辦得看似簡單,實則艱難至極。就算換一個富裕的村莊,再配上個一言九鼎的大隊長,沒有對政策的充分把握,沒有足夠的人脈,是無論如何也折騰不起的。先不說如何遊走在政策的空子之間,就是碰上三兩個起了壞心眼兒的領導,就能把你給折騰廢了。這也是眼下各大社辦企業不景氣的主因,辦好難,辦好能長久就更難。
說著說著,就扯遠了,咱們言歸正傳!
薛向雙手虛壓,止住驚呼聲,打趣道:“我看大夥兒也不像井底的蛤蟆,沒見過天大!就這幾百頭豬,就把你們眼睛給砸瞎啦?那不還剩了一大半兒麼!再說,你們只當這學校、豬廠、飼料廠是憑空變出來的啊?還不都是寅吃卯糧!咱們靠山屯可是要做大買賣的,既然要做大買賣,豈能算小賬?”
李擁軍笑道:“大隊長,您還真沒說錯,咱們就是井底的蛤蟆,這不還是您領著,讓咱見了迴天!咱可沒埋怨您花錢花多了的意思呀,誰要是敢瞎咧咧,老子第一個不答應。”
“對!那豬仔錢俺可是知道,一千三百頭小豬仔,人家健民仔豬廠就拉走二十頭肥豬抵賬,我看跟白送的也差不離。”
“就是!咱們實打實地欠社裡的向紅磚瓦廠五千五百塊,人家拖豬的時候,不也是挨個兒過的磅!”
“給老鄉們的都是一條條的肉,老子當時負責稱肉,這也沒錯啊!”
“縣裡的五豐糧廠拉走了百多頭,雖然沒給錢也沒給糧,可人家是打了欠條的。欠條上,廠裡的公章,各個廠長的簽名,白紙黑字紅印,我可是看得真真的。”
“………………。”
其實也沒誰埋怨薛向錢花多了,就是薛向自個兒也沒覺察出這個意思。李擁軍一扇呼,大夥兒全跟著聲討起這壓根兒不存在的人來,似乎不這樣做,就不足以表達對薛大隊長的敬愛和信任一般。
薛向揮手止住這陣馬屁,接道:“說完開支,就算算結餘吧。現在賬面上的現金基本上是空了,就剩了七百五十二頭肥豬。這七百五十二頭豬,公社得收取百分之二十(當時社辦企業要支援國家和集體),也就是一百五十頭,剩下的六百零二頭怎麼辦,大夥兒說說吧。”
往常開會,都是薛向自說自話,將工作安排得井井有條,諸人只管遵命行事就是了。這樣做,效率倒是極高,可薛向卻漸漸看出不對來。畢竟他沒打算一直在靠山屯待著,這養豬廠和飼料廠總不能“人去政息”吧。他得從現在開始,培養眾人的經營能力。縱使是一幫矮子,他也得從中拔出個高個兒,來接班呀。
“怎麼處理,我不管,你大隊長說了算。只一樣,得宰兩頭,讓大夥兒解解饞。古時候,就有養蠶的穿不上綢緞;現在都新社會了,總不能讓咱這養豬的吃不上豬肉吧。”李擁軍照例搶先發言,這也是他自己悟出來的。以這種充當二號發言人的身份,變相向眾人宣告他二把手的身份。蔡高禮去了公社糧管所,空下來的第一副隊長,他眼熱著呢。
李擁軍說得俏皮,確也說出了眾人的心聲。眾人齊齊跟著李擁軍起鬨,吆喝著要吃豬肉。薛向原本就打算宰兩頭,打打牙祭。他可是還記得鄧四爺說過朱萬戶給軍閥養豬的故事,說這朱萬戶養的豬肉與眾不同,鮮美異常。眾人有此要求,正好去他假公濟私的嫌疑,當下便笑著應了。
薛向剛點頭應下,先前一直未作聲的韓東臨蹭地站了起來,白了李擁軍一眼,朗聲道:“大隊長,諸位同志們,吃肉的事兒,我看還是省省吧,眼下可是都火燒眉毛了呀。”韓東臨語出驚人,開口就要掀肉盤子。眾人先是不滿,又聽他說得鄭重,便壓住話頭,不去打斷,繼續聽他發言。
“同志們吶,今天你們又不是沒看到,健民仔豬廠這回是盯上咱們了,竟然一傢伙拖來五千頭仔豬。人家上回拿千把頭仔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