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中說是,腳下卻未移動。
朱七七忍不住又著急道:“話是你說的,你怎的還不走呀?”
沈浪道:“但從此而去亦有不妥之處。”
朱七七道:“什麼不妥之處?”
沈浪道:“白飛飛被人擄走,說不定也與丐幫弟子此來有些關係。丐幫的叛變,徐若愚口中的秘密,說不定又牽連著金不換……這些事看來雖然各不相關,其實卻可能是同一個人在策劃主使的,這個人,說不定就是……”
他緩緩頓住話聲,仰首不語。
朱七七著急道:“說不定就是誰?快活王……王憐花……”
沈浪嘆道:“不錯,王憐花。”
朱七七道:“就算是王憐花又怎樣?”
沈浪道:“這些事若都是王憐花主使,那麼,我們若是循著這些足跡追去,就必定會落人王憐花算計中。此人奸狡狠毒,天下無雙,我等的行動,若是被他料中,這一路之上的兇險埋伏就當真要令人頭疼得很了。”
朱七七睜大眼睛,怔了半晌,失笑道:“你揣測之準雖然無人能及,但你的顧慮卻又未免太多了。照你這樣說法,咱們乾脆一步路也不必走了。”
沈浪微微笑道:“諸葛孔明之神機妙算,天下誰人能及,但‘諸葛一生惟謹慎’這句話你也該聽人說過。”
朱七七笑道:“羞不羞?自己比自己是諸葛亮。”
沈浪笑道:“我就是因為比不上他老人家,所以更要謹慎。但謹慎雖謹慎,路還是要走的。”語聲之中,終於大步前行而去。
◆ 《武林外史》 第十九回 肝膽相照 ◆
路雖是積雪沒徑,寒風刺骨,但這一段路在沈浪與朱七七走來,並不覺什麼艱苦,直到寒風中飄來那陣陣肉香。
朱七七眼睛一亮,笑了,道:“這裡有個饞嘴貓,天沒亮就在煮紅燒肉。”
沈浪道:“風雪嚴寒荒郊無人,卻有此等肉香傳來,你不覺得奇怪?”
朱七七道:“有什麼奇怪?嘴饞的人,原來到處都有的。”
沈浪瞧了她一眼,苦笑搖頭,不再說話。
這時,那座破落的祠堂,已然在望,丐幫弟子的足跡也在祠堂前消失了。他們是否入了祠堂?
朱七七笑容已瞧不見了,皺眉道:“奇怪!奇怪?”
沈浪道:“你居然也會奇怪的麼?”
朱七七道:“肉香居然是自這祠堂中傳出來的,燒肉的人是誰?會不會是丐幫弟子?若是的,他們又怎會有這樣的閒情逸致。”
沈浪沉聲道:“越是兇險之事,外表越是會裝得閒逸安全,你眼中所見的閒情逸致,說不定就是誘人的陷阱,殺人的埋伏。”
朱七七道:“但一鍋紅燒肉又算得是什麼埋伏?莫非肉裡有毒?就算肉裡有毒,咱們不吃,他又怎樣。”
沈浪苦笑道:“有時你的確聰明得很……”
朱七七嘟起嘴,道:“但有時卻又太笨,是嗎?”
沈浪笑道:“這次你倒猜對了。”
朱七七嘟著嘴道:“天下只有你一個聰明人,天下的聰明都被你佔盡了,別人怎麼會不笨。”她生氣,心裡卻不氣。這半天來,沈浪都在惱她,這是她第一次瞧見沈浪笑。只要沈浪不再惱她,就算罵她呆子,她還是高興的。
但心裡雖高興,面上還是要裝出生氣的模樣。女孩子的心,唉……她裝了半晌,忍不住偷偷去瞧沈浪。
只見沈浪凝目瞧著那祠堂,動也不動,像是呆了。
朱七七道:“喂。”
沈浪道:“嗯。”
朱七七道:“倒是走呀!咱們可不能老是站在這兒吧,祠堂裡縱有埋伏、陷阱,咱們好歹也得去瞧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