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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藍已伏倒在桌上,酒壺已空,他手裡還是緊捏著酒杯,喃喃道:“是啊,這是一件喜事。”
勃日暮目光轉向店門外的一片黑暗,緩緩道:“你不用感謝我,我本就欠你一回,這回,我們兩清。”
“你……什麼時候想動身?”
“我還有事沒有做完。”七寶臉上的笑容瞬間轉為勉強。
勃日暮收回視線,低頭轉著手中的酒杯,像是一下子對這酒杯著了魔,良久才道:“我等著。”
直到七寶走了出去,他也沒有抬起頭來。
海藍的拳頭緊握,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強迫自己坐在位置上一動不動,他明明恨不得立刻追出去,乞求她不要走,留下來,再給他一次機會,讓他挽回,讓他彌補,讓他們可以在一起。可是,他最終還是倒在桌子上,像是喝得爛醉的人,因為他已明白了她的心,因為她已經明確的,拒絕了他。
他再沒有資格,這麼做。
……
此時此刻,坐在馬車上,七寶不敢再往回看一眼。
賀蘭雪沒有再挽留她,他已經對她死了心是不是,七寶輕輕靠在視窗,這一回,哥哥是不會再原諒七寶了,對不對?
明明那麼想留下來,卻為什麼,不能隨心所欲,為什麼,有一種無形的強大的力量,阻止她回頭。
健忘的人,才健康。悲傷只是一時的,時間可以將一切撫平的不是嗎?七寶拼命告訴自己這些,拼命警告自己不要回頭去看,她的眼前還是瞬間模糊,淚流滿面。
要忘記,一定會忘記,可是,怎麼忘記,如何忘記……忘記真的如此簡單?如此容易?
七寶一遍一遍擦掉自己的眼淚,可是淚水還是不斷地湧出來,像是再也停不下來,她知道自己是永遠也無法忘記他。看到賀蘭雪那時的眼神,七寶覺得自己是十惡不赦,壞到了極點,她是這麼自私,這麼惡毒,怎能忍心害他那樣難過?她寧可這世界上沒有自己這樣的人,她寧可自己立刻死去,寧可自己的心不會有感覺,眼睛看不見,耳朵聽不見,無知無覺,沒有感知。
看到他轉身走出去,不再回頭。她已無法再忍受這種錐心的難受,她一遍又一遍,提醒自己,這麼做才是對的,這樣才可以救該救的人,走她該走的路。但是她本來還以為自己可以忍受,可以承受,可以忘卻,卻未曾想到,讓他難過,讓他痛苦,她自己受到的報復又何嘗好過。
不知道賀蘭雪有一天是不是會忘記七寶這個人,這樣他一定就不會痛,不會難過,不會再傷心,可是隻要想到他有一天會不記得她,哪怕是表現出一點對她的冷淡,她心裡又像是刀在割,她明明,明明希望他永遠愛著她,永遠記著她,怎能違背自己的心意,大度地說希望他可以找到更好更值得他愛的人,她明明不能這樣想,明明……情願自己被火燒,被雷劈,也不要被他遺忘,不要被他所拋棄……
可是,拋棄感情的人,分明是她自己……
她怎能如此自私,既然知道進宮以後不能全身而退,為什麼不乾脆斷了他的希望,斷了他的愛戀,徹徹底底了斷他的想念。她沒什麼好報答他的,只是這是她自己的事,她不能拖他下水,她寧願他什麼都不知道,寧願他以為,她在埋怨他,痛恨他,束縛了她,也好過,他為了她,陷入到更可怕的災難中去……
她的身份,從來沒有為她帶來任何的幸運,從來都是,災禍。
可是,如果她不是孔家人,不是七寶,她也許,不能與他相逢,也不能為他所愛。所以,她不曾後悔,不曾怨懟,這是她的命運,不能逃避,只能接受。
不管等著她的是什麼,她必須,活得很好。
明明已經擦掉了淚水,為什麼眼前還是這麼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