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有點發熱,他和三夫人要守著照顧三姑娘,且天也實在晚了,就不過來了,明兒一早再過來給太夫人請安……”
話音未落,隨著“趴”的一聲脆響,太夫人手裡的甜白瓷茶碗已被重重砸到地上,濺了兩個回話的丫鬟一裙子的水。
屋裡其餘眾伺候之人,也忙都眼觀鼻鼻觀心的低垂下來頭去,一個個大氣不敢出。
惟獨蔣媽媽上前賠笑勸道:“太夫人仔細燙了手。”說著一面取了襟間的帕子小心翼翼的給她擦手,一面使眼神命眾伺候之人都退下後,方又勸道:“三爺與三夫人此番固然做得不對,不該違逆您的意思,但您也要愛惜身子是不是?果真氣壞了,豈非您自個兒也受累,三爺和四爺也心疼,何苦來呢?”
太夫人聞言,冷笑道:“我自個兒受累是真的,那兩個逆子會不會心疼就未必了!”話雖如此,面色到底緩和了些。
蔣媽媽服侍了太夫人一輩子,自然知道要怎樣才能最將她勸得熨帖,見她面色稍緩,情知是自己的話起了作用,因又趁勢繼續賠笑道:“您可是三爺和四爺的親孃,他們不心疼您,倒要心疼誰去?”
“心疼誰去?”太夫人冷哼,“自然是心疼那起子外四路的狐媚子去!哼,怪道人常說‘娶了媳婦忘了娘’,我先還不信,如今方知道,這話兒竟是比珍珠還要真!可憐我懷胎十月生下他,辛辛苦苦把他拉扯到這麼大,到頭來,說的話卻連一個外四路女人說的分量都趕不上,我還能指著他心疼我,為我養老送終不成?”說著悲從中來,掉下淚來。
蔣媽媽聽了,不由暗自撇嘴,要她說,三爺侍太夫人也夠孝順了,平常在太夫人跟三夫人明裡暗裡打擂臺時,可大多數都是站在太夫人這一邊的。此番若非事關重大,想必三爺也不會違逆了太夫人的意思去,偏太夫人要犯牛心左性,將事情鬧大,弄得三爺四爺都不高興不說,老太夫人那裡也未能討到好去,何苦來呢?
可這話她不能說,太夫人正缺吃氣筒,她要是說了,這個出氣筒便自然是她了,她只能順著她的話勸道:“依我看來,三爺倒也不是誠心不聽您的話,而是實實為了四爺好,為了您好。您想啊,果真讓四爺娶了那郭家小姐,以郭家小姐的身份,又有太后撐腰,只怕一輩子都要壓得四爺抬不起頭來,便是您作婆婆的要拿捏起她來,——正所謂打狗尚須看主人,只怕也不是那麼便宜,總不能連太后的面子也不給罷?三爺這實實是為了您和四爺好呢!”
“為了我好!”太夫人沒好氣,“為了我好,他就該把這事兒通到老大那裡去,再讓老大把事情捅到老太夫人面前去,讓大家都看我們母子的笑話兒?他哪裡是為了我好,他根本就是怕老四再娶個高門貴女進來,要了他老婆的強去,他根本就是為了那個外四路的女人!”一行說一行哭,“害得我被老太夫人訓斥,被人笑話兒也就罷了,還害得老四婚姻大事的決策權都落到了長房姐弟的手上去,他們姐弟巴不得我們母子不好呢,誰知道會給老四挑個什麼歪瓜裂棗!”
又罵三夫人,“……素日裡一口一個‘娘’的叫得好不親熱,其實最是個口蜜腹劍,最是個會挑撥我們母子關係的,看我明兒饒得了她不!也是我好性兒,別人家的媳婦誰不是見著婆婆乖順得不得了,看來也是時候給她立立規矩了!”
蔣媽媽平日裡可沒少得三夫人的好處,雖不好明著為她辯幾句,岔開話題還是能夠的,“依我說,這些都還是次要的,當務之急,還是該讓老太夫人收回成命,將四爺婚姻大事的決策權要回來才是,不然真讓王妃趁機給四爺定了親事,以後四奶奶怕也難跟您同心同德,您想想是不是這個理兒?”
太夫人聞言,醒過神來,“你說得對,當務之急,還是把老四的婚姻大事的決策權要回來才是!”說著忽然又洩了氣,“可老太夫人都發過話兒,我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