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覺也有些暈乎,他瞧著阿狸。見她頭髮烏黑如緞,白淨的面孔上暈著紅,宛若塗脂。眸光瀲灩,長睫低垂,自有種醉人的乾淨。只覺得心口一跳,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這種情愫很陌生。他不知該如何應對,看了阿狸半晌,最終還是訥訥的道:“我進宮去看阿婆,你要不要一起?”
江南春早。
臘梅開過了,天就漸漸暖和起來。二月裡已雜花滿樹,草長鶯飛。
東宮最終還是進了人。
那六個人穿了粉色春裝,在灼灼桃花下一字排開。阿狸一眼望去,就瞧見了最中間站著的姑娘。她略微覺得無措。
那姑娘還不知阿狸來,正拈著一朵花逗弄花下的蝴蝶。那日月蝶扇動翅膀,繞著她蹁躚飛舞,最終停駐在蔥白玉指上。她便彎了眉眼微笑起來,一瞬間春光遍灑,百花齊綻。
——那是個不輸給謝涵的絕色美人。
阿狸走上前去。
臺城裡太后恰在此刻傳話到東宮,“聽說東宮新來了幾個姑娘,阿狸帶過來讓我瞧瞧。”老太太如是說。
阿狸猶豫了片刻,“你們都跟我著我來”,她最終還是這麼說。
前世孽緣(下)
太后想瞧瞧東宮新進的美人們,阿狸便帶著她們進了臺城。
太后果然一眼就瞧見那姑娘,喚她上前,拉著手細細打量了一遍,又問了名字。便抬頭對阿狸笑:“這丫頭倒有你七八分的模樣,跟你活像一家人呢。”
阿狸並不當真,“是阿婆你疼我,才這麼說。”
太后就笑起來,“不信領去給你阿姑瞧瞧,她一準也這麼說。
……皇后果然也這麼說。
阿狸無語——她有這姑娘七分的美貌,早在新婚夜裡就把太子搞定了。
但是太后和皇后那都是人精裡的人精,她們的眼光難有出錯的時候。
阿狸將這些姑娘安置好了,晚飯是就跟司馬煜提了一句。
司馬煜不以為意的道:“你自己看著好就行了,這種事不用跟我說。”
阿狸:……她可以看著不好嗎?
“謝漣在京口招募了不少僑民,已經開始訓練了。父皇想讓我去督軍,這趟大概要去很久。”司馬煜又說。
阿狸心裡便有些小小的失落,“什麼時候去?”
“也就這兩三日吧。”
“……我去給你準備行裝。”
“阿狸,”司馬煜叫住了她。阿狸回過頭去,司馬煜目光卻有些躲著她,好一會兒才道,“……等這趟回來我再帶你出去玩。”
“嗯。”
片刻後。
“阿狸,”司馬煜又叫住了她,“要不乾脆我帶你一起去吧。”
“……”阿狸有些不解了,“你跟父皇說了?”
“呃……沒敢。”
阿狸笑噴了。
送司馬煜出行的時候,阿狸把新繡的荷包給他繫上,“記得常捎信回來。”
於是這一干新進的美人,一個都沒能見著司馬煜。
那姑娘名叫左佳思,在這一行六個人裡,出身最寒微,人緣也最糟糕。
不過阿狸覺得這不是她的錯。
她實在是太漂亮了,往那邊一站就把別人都比成了豆腐渣。都是一樣的妙齡少女,誰願意站在她旁邊當豆腐渣啊?
阿狸承認,自己也有錯。
她給這些姑娘們安排貼身婢女的時候,心裡給蟲蛀了一下,挑了個又懶又愛欺生的丫頭給她。
阿狸沒給人穿過小鞋,頭一回做壞事,心虛得好幾晚上沒睡好覺。
所以瞧見那姑娘自個兒在後花園水池邊唱著歌兒洗鞋子的時候,阿狸下意識就站住了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