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那條樸實地道理。如今的山東地廣人稀,像漢王魯王這樣的藩王也不過佔地一千頃,土地遍地都是,怕地只是饑荒瘟疫和天災。只要能活得下去,這天底下誰願意造反打仗?想到這兒。他心中便更有了底,遂笑著點了點頭。
“老伯說得是。三年太平能墾多少荒地出來。能產多少糧食?要是年景好,這糧倉裡漸漸地就能裝滿了。這牛凍死了以後還能再買。有道是兵匪一家,若是鬧什麼亂子。其實還是自己倒黴,若是都像您這麼想。這天下還能不太平?”
“小相公這話中聽!”老楊頭被張越的話搔到了癢處,少不得又藉機教訓了楊狗兒幾句,但說到這凍死的牛,他面上仍是有些黯然,“只不過我這一把年紀了,只怕是看不到攢錢買牛那一天。唉,狗兒也已經不小了,以往我挑來挑去看不中人家那些姑娘,如今咱家一下子死了兩頭牛,他這媳婦只怕一時半會也討不回來。”
張越見楊狗兒那張臉黑得如同鍋底,連忙把話頭岔了過去,因又問道:“楊老伯,你之前既然有兩條耕牛,自然算得上是本村的殷實人家。那這村裡除了官牛,還有幾戶人家自家養了耕牛?可還有人能像之前那個人一般出借或是租借耕牛的?”
楊狗兒說不過老爹,便賭氣埋頭吃飯,這一大盤白煮牛肉幾乎被他一個人吃了個乾淨,當下聽到張越這一說,他便氣鼓鼓地放下了筷子:“這村裡那頭官牛早就老得走不動了,誰還能指望它耕地!村裡張大戶家裡有四五頭牛,卻是從來不肯借,還有兩家人雖說有牛,借一天卻要收一百個大錢!”
“你那是享福享慣了,以前沒耕牛的時候你老子我還不是憑這手腳吃飯?要說借牛,我當初那會兒還不是一樣只借給妥當人?這耕牛乃是寶,自然不能隨便!”
眼看這一對父子又要鬧騰,張越連忙居中調停了兩句,眼見楊狗兒出去了,他便又關切地問道:“楊老伯,倘若是這年年不遭災年成好,你大約得幾年才能攢下牛錢?”
儘管多喝了幾杯酒。面上已經是紅通通地。但老楊頭腦袋卻還清醒。歪著頭想了片刻。他便搖搖頭道:“小相公是讀書人。凡事都往好處想。就算不遭災。這還有徭役呢!這山東境內大小河流眾多。這會通河可是到現在還沒完全疏通好。就拿咱們旁邊那條淄水來說。這河堤也是得年年修。出徭役地日子得好幾個月。要攢一頭牛談何容易?就算年成好風調雨順。攢一頭牛至少也得花四五年。”
這山東地年景果然是比河南還糟!
這幾天走訪下來。此刻張越已經完全心中有數。沉吟片刻便解說道:“如今那位布政使杜大人奏請皇上再次下了墾荒令。開墾荒地之後則立田契。耕種五年不納糧不完稅。墾荒二畝。官府一年中與種子一斗。一年中借耕牛一月。如今濟南府那邊都已經開始實施。咱們青州府大約也快了。”
一聽這話。那老楊頭眼睛大亮。竟是重重一拍大腿道:“這敢情好。大夥兒不肯開荒。就是為著一時半會沒有甜頭。又可能荒了熟地。如今衝著那種子和耕牛。開荒地人就多了!”
“好什麼好。官府地話也能相信!”
隨著這個粗聲粗氣地聲音。外頭那黑乎乎地粗布圍子便被人揭開。卻是一個三十出頭地漢子大步走了進來。他身穿一件赭色短襖。方臉闊眉大眼。那嘴唇卻是極薄。瞧了張越一眼便在桌旁原先楊狗兒坐過地那張凳子上坐了下來。沒好氣地說道:“舅舅。和一個迂書生有什麼好說地。他們有功名受朝廷供養。當然替朝廷說話!剛剛狗兒都和我說了。這會里白借耕牛給你。你偏尋出那許多道理!要我說。什麼都是空地。有收成最要緊!”
“沒錯,確實什麼都是空的,有收成最要緊!”張越見那大漢不理會自己,卻也不惱,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