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就是借到了,也要提防別半路給人劫去。寒澆為了保護軍糧,派出了大批人馬,加上前幾日被燒死的,過邑如今剩下不到五萬兵馬。
姒少康這邊,邑內藏了一萬,邊境屯了三萬,再有個做內應的我和已經勸降成功的朱鶴,差距已不再懸殊。
也只是不再懸殊。
寒澆本就以戰功揚名,想要在他的地盤用尚不及他的兵力贏他,其路荊棘叢生,任重而道遠。姒少康第一戰就選了他這塊最硬的骨頭,怕是抱了不成功便成仁的決心。
殘陽映紅了半邊天,飛舞的瑩塵染上一層素淡的溫煦,寒澆踩著落霞遙遙行來,一身戰甲金光閃爍,攜了一整個黃昏的璀璨。
寒澆不是傻子,姒少康動作那麼明顯,恐怕不久之後過邑就會戰火一片,他已經讓姒少康得逞了一次,絕不會因為倏忽再給對方一次機會。
倏忽間,我想起姒少康曾問我,如果我的對手和默禹一樣精於武學,而且他知曉有人要害他,整日披上鎧甲,事事小心,我當如何取他項上人頭?
那時候我被逼得沒辦法,隨口說了句乾脆放狗咬他好了。
不想一語成讖。
過王宮的女眷沒有一個養狗的,後來我也尋人問了,冪琰把我偷偷摸摸拉到門後,用生平最低沉的嗓音說,寒家父子三人都怕狗,祖傳的,高層人士都曉得……
十三年飛逝,寒澆已經披上了鎧甲,他那顆項上人頭,我又究竟能否取得?
彼時的我正立在窗前,憑欄遠眺,餘暉也將我的發梢染成金色,漾開眸中悠悠湖光,頗像個多愁善感的小婦人在期盼歸人。
寒澆抬眼望見我,眼裡的漩渦要將人吸進去。
我下意識就逃開了他的眼,背抵在窗邊牆上,心撲通撲通跳得厲害,好似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被抓了個現行一樣。
按住心口給自己順了順氣,我連忙跑出屋子去迎接寒澆,剛才他一看我我就消失,總得尋個正當理由。
跑到院門口時一把撲到了寒澆懷裡,笑容很是明媚。想像中的這一幕,活潑可愛的小妻子撲進丈夫懷中,應是相當美好,現實是,我一頭撞上了件堅冷鎧甲,痛得我嘴角抽搐、笑容扭曲、差點就掉下眼淚花子來。
寒澆連忙半蹲下身給我揉臉,他的掌心老繭密佈,又是天生蠻力,我實在被摧殘地忍不住,嗷嗚一聲,捂住臉半可憐半憤怒地瞪他。
我自己也曉得,這模樣一定嬌憨至極,正是寒澆喜歡的。
那種心虛的感覺再次湧來,我極力壓制著,把眼越瞪越大。
寒澆無奈地在我頭頂按了按,牽過我的手,走進歸素閣。他邊走邊向我解釋這幾天都沒來看我的原因,解釋完又額外強調說,此後數月乃至數年,外頭都會很危險,讓我乖乖留在宮內,千萬不能亂跑出去。
我很委屈地想,我明明從來沒亂跑出去過,雖然這其中也有因為不識路、怕自己回不來的成分,但還是足以證明我的本分。
委屈巴拉地答應了他,委屈巴拉地試探問是不是以後都會很難見到他。
天可憐見,我一點也不想見他,可我要是一直困守於歸素閣,就徹底與戰圖和軍令無緣了,竊取不到機密,算什麼間諜?我還不想失業。
他猶豫的很明顯,但在我撓心的眼神攻勢下,總算還是妥協了,允我偶爾出入寒宸殿內室一解相思。
請把我的激動理解為對你的愛慕至深吧!
以常理推斷,攻打過邑有兩條路子。
一為自西而進的陸路。因為有鬲位於過邑西面,由南向東的路上又有斟尋做隔,伯靡不可能花費大把時間與精力繞過大半個過邑,繞到南面或者東面去進攻,他根本就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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