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於姐姐要我自去屯溪,她大約是獨自回去救鐵鏡心了。”潮音和尚道:“不錯。她將鐵鏡心救出之後,恰好遇見我,我們一道赴京。”葉成林忙問道:“我聽畢願窮說,他在北京已見到於承珠,怎麼你和鐵鏡心卻留在這裡?”
潮音和尚道:“正是呢,我也不知道他們少年人鬧的什麼事情。鐵鏡心倒是處處護著於承珠的,於承珠卻來一個和他不辭而行。”葉成林心裡又甜又酸,想道:“哎,在外人眼中看來,他們都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鐵鏡心這次又有恩於我,我豈可插在他們中間。”心如轆轤,情思不定,但聽凌雲風問道:“那是怎麼回事?”潮音和尚道:“我們三人一同上京,路過杭州,鐵鏡心堅請我和承珠在他家裡先歇息幾天,我有一位方外的朋友在靈隱寺做主持,那一日我到靈隱寺訪他,在寺中住了一晚,第二日回到鐵家,這才知道於承珠已在昨晚偷偷走了,只留下一封信給鐵鏡心。鐵鏡心講給我聽的時候,手上還拿著於承珠寫的那幾張信箋,哈,於承珠不知怎麼有那麼多話說,信寫得那麼長。哈,你猜鐵鏡心這傻小子怎樣?”
凌雲鳳聽得奇怪,道:“他怎麼樣?”潮音和尚道:“他把那幾張信箋,團成一團,吞到肚內去了!”凌雲鳳道:“這是什麼意思?”潮音和尚道:“我也不懂呀。還有更古怪的呢,他把信吞了之後,竟像女孩子一樣哭了起來。”凌雲鳳道:“哭些什麼?”心想鐵鏡心此人真會做作。潮音和尚道:“他反反覆覆地只是說一句話,說是對不起於姑娘,說是於姑娘不諒解地。我說少年人吵吵鬧鬧,事屬尋常,待老衲替你勸說她便是。他許久不語,卻忽然向老衲行起大禮來。”凌雲鳳笑道:“這卻是為何?”潮音和尚道:“他說他為了於姑娘要幹一樁大事,務必要令得於姑娘稱心滿意。但他這一去只怕就此不能回來,託老衲照顧他的老父,我問他是什麼事情他不著說,呀,如今我才知道他是獨上屯溪為義軍盡力去的。”
葉成林聽了不勝感動,心中想道:“不知他與承珠之間有什麼誤會?哎,他既然肯犧牲自己援救我們,我難道不可以犧牲自己成全他們麼?”凌雲鳳的想法卻又不同,她反覆咀嚼鐵鏡心那句“對不起於姑娘”的說話,心中想到:“承珠妹妹不是個心胸狹窄的人,她不別而行,留下的那封信八九成是封訣別的書信,這定然不是一件小小的誤會。”
潮音和尚續道,“一個月前,鐵鏡心被押回杭州,把鐵銥急得不得了。我答應了鐵鏡心照料他的父親,一直沒有離開杭州。幸而張驥只是派人監視鐵銥,倒沒有到鐵家羅唆。鐵銥還曾瞞著我到六和塔天去看過他被囚的兒子。可是這事情卻真奇怪,待老衲得知訊息,到六和塔去大鬧之時,卻又不見了鐵鏡心了。今日趕回鐵家,連鐵銥的全家也不知去向了。這裡面究竟是有甚玄虛?”
三人反覆推敲,都是猜想不透,這時登高遙望,但見官軍的火把,已從孤山那邊蜿蜒而來,凌雲鳳給潮音和尚紮好了傷,葉成林道:“師伯祖,我揹你走吧。”潮音和尚搖一搖頭,正說話間,忽見有幾條黑影從對邊的山頭飛奔而來,葉成林急忙將潮音和尚拉到了岩石的後面。
驀然間,忽聽一聲厲叫,一個背上帶箭,滿身浴血的漢子衝了過來,飛身一跳,跳過這塊岩石,大約也是想找尋藏匿的地方,這一跳正巧落在葉成林的面前。葉成林失聲喊道:“畢擎天!”
說時遲,那時快,潮音和尚不知哪裡來的氣力,突然一躍而起,禪掄圓,一杖就向畢擎天當頭打下,葉成林叫道:“且慢。”哪裡阻擋得住,但聽得轟然巨響,畢擎天的狼牙棒斷為兩段,潮音和尚的那根禪杖也飛上了半天。本來潮音和尚的神力,世所罕見,只因受了重傷,而畢擎天又是拼命一擊,恰好斤兩悉敵,潮音和尚氣力使盡,怒吼一聲一跤栽倒。
凌雲鳳叫道:“不要讓他走了。”料想葉成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