攏住她後背的男人,雙手微微發抖,他指縫裡全是扶雲卿源源不斷溢位的鮮血……
戴著面具的宗政燼,微咽喉嚨,竟有片刻的無措,不敢用力,怕懷中人碎了,又不敢太輕,怕抓不住懷中人。
“軍醫。”宗政燼沙啞著嗓音。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裡,沒人察覺他們這位偉大的晧王,尾音裡帶著一絲惶恐的戰慄。
他怕。
原來戰無不克的晧王,也會害怕。
宗政珩面色猛變,看著呼吸將斷的扶雲卿,急忙大吼了一聲:“軍醫!軍醫在何處?!”
同樣飛奔而來還沒戴穩面具的軍醫,連忙道:“來了來了,別催了!”
……
昏迷後的扶雲卿,彷彿做了個悠長的夢。
夢裡,生死沉浮。
她好像殺了鐵達穆爾,又好像被鐵達穆爾殺了。
她夢到前世,夢到了她可笑的上輩子。
分明是將門嫡女,卻活成那個熊樣。
若父親在天之靈……
喂,爹爹,你看到了嗎?這一輩子,女兒沒丟你的臉。
她好像還夢到了祁承翊。
祁承翊在病床前握著她的手,同她說了好多話。
哦對了,這個人握著她的手都在微微發抖,抖什麼?她還沒死呢。
她不知睡了多久。
客棧外的太陽昇了又落下,黃昏朝陽交替,待到兩天兩夜之後——
耳邊似傳來說話聲:
“你不等她醒了再走?”
“不必了。”
“我還是頭一遭見你費心盡力地守一個人,守了兩天兩夜、不眠不休……”
……
扶雲卿費力睜開沉重的雙眼,指尖麻木又酸澀地動了動,窗外刺到她頭暈目眩的陽光,大片大片投射在地板上,看起來溫暖又夢幻……
床榻前,空無一人。
她艱難地撐著床桓坐起身,躺了太久連腿腳都有些麻木。
扶雲卿撩開床帳,赤足下地,一頭烏黑長髮柔順地貼在腰際,正疑心四周無人時,甜盈走了進來:
“公子可算醒了,真是讓人好擔心。”
“誰救了我?”那日受傷嚴重,她有些記不清,只記得宗政珩救了她,她體力不濟撲倒在了誰懷裡。
“是轅國珩王,與那位晧王。”甜盈說道,“只怕是這位珩王早已識破你的身份,念在與你在京城投緣之誼,故而救了公子。你當時一身血衣,從小舟上走下來,不知怎地,竟然朝那活閻王懷裡撲了去,真是看得我嚇死了。”
“活閻王?”
“就是宗政燼,晧王。那位執掌轅國三十萬大軍的活閻王,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主兒,十歲弒母、十二歲參軍……總之太可怕了,你怎麼敢往他懷裡撲?!”
“不記得了。”扶雲卿搖搖頭,大腦一片空白。
只是……
“這位晧王本該在轅國,為何會出現在葦河河畔?難道轅國對祁國有所動作?”
扶雲卿有些警惕,隨即挑起書桌上的紙筆,將此事寫成一封密信,摺好交給甜盈,“交於驛站,發回京城。”
“好。”
下刻,屋外傳來腳步聲。
林樾舟清了清嗓子,敲門聲說道:“宋雲小將軍,你醒了沒有?若是醒了,我來給你把脈複診。”
扶雲卿盤好長髮,換上男子裝束走出門。
林樾舟見她走路平穩、氣息均勻,點了個頭:“雖面色不佳,但恢復的還不錯,年輕就是好啊,也不枉我餵你吃了那麼多珍稀奇藥。”
扶雲卿微挽袖口,林樾舟一邊把脈一邊道:
“那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