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疾大叔沉默許久,提筆的手有些抖,寫下一行字:“一些私人恩怨罷了,我如今已這個樣子,只想安穩度過後半生,不想再牽連他人,謝謝各位貴人,能讓我討一口飯吃……”
見套不出殘疾大叔的話,扶雲卿改換了問法:“不知大叔是哪場戰役退下來的?”
殘疾大叔搖頭:“記不清了。”
他不想說,扶雲卿也不想打草驚蛇,過多問題只能讓他叢生疑心,待到日後相處熟了,再徐徐套話也不遲。
一個士兵,怎麼可能忘掉,自己是哪場戰役退伍的?!
一個士兵,忘記什麼,也絕不可能忘記人生最後一場戰役。
扶雲卿並未戳破,只道:“日後大叔便在小院住下,順帶給我打理打理花圃和家禽吧。”
“多謝宋將軍願意給我這樣的廢人一個生計。”寫下這行話時,殘疾大叔眼底有些發熱。
這些年來,他苟活於世,實在不易。
能有一安居之所,他求之不得。
此時,樹林裡響起幾聲難聽的鳥叫,這是扶雲卿的暗哨在傳遞資訊。
這麼難聽的鳥叫,一聽就不是祁承翊的人,沈淮序連眼皮都沒掀。
甜盈去了趟森林後,折返回來在扶雲卿耳邊低聲道:“南蚩邊境蠢蠢欲動,恐怕有夜襲。”
“我去一趟雷焰營。”扶雲卿道。
祁承翊也同樣說道:“我這幾日有事在身,照顧好你自己,待我回來之時,你身上不要另添新傷。”
“我儘量。”扶雲卿翻身上馬,勒緊躁動不安的馬匹,衝他一笑。
祁承翊看著扶雲卿,一字一句道:“我不要儘量。”
“好。我答應你。”扶雲卿見他神色太過認真,心中竟泛起一絲別樣的感情。
竟有一人,如此怕她受傷、怕她吃苦、怕她戰死沙場。
那絲別樣的感情,在她心中紮根發芽,在不日後就將破土,長成參天大樹。
扶雲卿帶著甜盈奔赴戰場,二人身上都有傷,但好在年輕,還能經得起折騰。
甜盈雖是一個小姑娘,卻也無怨無悔,永遠追隨著扶雲卿的背影。
抵達雷焰營時,四位主官已經在等他。
此時,袁晨遞上來一封書信:“宋將軍,這是驛使方才捎來的書信,似是京城你家中傳來的。”
“多謝。”扶雲卿將書信揣入懷中,沒來得及看,問道,“暗探來報,今夜鐵達穆爾恐有夜襲,諸位可收到了訊息?”
鄭東昇一向狡猾如老狐狸,線報最多,點頭道:“據末將安插在邊境的農戶所言,確實發現了南蚩士兵的馬蹄印。”
幾人正說話之際——
地面忽然微微一顫,扶雲卿面色一變,抬手示意周圍人不要說話。
她跪下附耳在地面,閉上眼睛,隨後臉色猛變:“有大批戰馬趕來,速速集結隊伍。”
如今剛打完一場勝仗,江行危與宋文晟、祁君遙他們都在塢城內休整,誰也沒想到南蚩再次捲土重來。
畢竟這場戰役中,鐵達穆爾中毒、南蚩士兵重創,南蚩才是最需要休整的,按理不會這般快突襲。
扶雲卿抽出展霄劍,看著那烏泱泱的南蚩大軍,立於東坡之上,戰袍隨風翻卷,一雙明眸銳利肅殺,朗聲道:“神來殺神、魔來殺魔,今日我勢必要守疆衛國!”
她扶雲卿,是戰神扶鶴霄的女兒!
扶鶴霄的女兒,不是孬種!
雷焰營的兒郎們聽到主將這番話,紛紛燃起熱血!
誰心中沒有個保家衛國夢,才參戰的兒郎皆是抱著必死之心,扞衛腳下國土。
扶雲卿算是看出來了,今日這南蚩軍隊,不先去別處,先找雷焰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