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水山都要佩服杜星敏的硬氣了,擱他跟前來寧死不屈這一套!
可是這人現在還不能死,因為他老子又來信說杜氏鬆口了,杜少爺不能死可以先關著。
他親自帶著人往醫師住的一樓走,郝有抹著汗上前道:“老大,杜星敏傷勢過重,醫師上午喝醉了還沒醒來,一時半會兒怕是沒辦法救人……”
閆水山氣急了,這什麼破醫師,幾杯馬尿進肚都能醉到現在,關鍵時刻掉鏈子!
他怒極反笑:“老子都醒酒了,他們還醉著?!真是臉大到以為自己來這兒是享受來了,冷水把人潑醒扔到坑裡幹活去!”
這次,監工們肉眼可見的慌了,抬著杜星敏往礦場出口跑。
杜星敏試圖自殺的訊息很快就被傳開了,再見到慌慌張張行事的監工們,驚呆了礦場的其他人。
江顯遠遠看到一個眼熟的人影,一晃,又被人群遮住了。
他推了推兩位同伴,低聲道:“曾清山在這裡,分頭找。”
善瑩起身朝樓下跑去,留下值守的兇惡守衛欲攔住她,她撩起長髮露出肩上齒印說:“我去找陳大人。”
守衛們盯著她的肩膀露出曖昧的眼神,陳一萬的女人可以隨意走動。
善瑩深吸一口氣,朝著樓下衝去。
通天塔雖叫塔,實際是一座建設精巧的寬闊樓閣,八個方位的鼓樓雄偉莊嚴,整個礦場就是一個巨大的九宮八卦陣。
通天塔裡的空氣有別於礦場其他地方的空氣,常年燃著檀香,沁人心脾。
在這座如世外桃源般的閣樓上,善瑩和趙觀雲被迫學會了太多,學會了冷靜和思考,學會了如何彎腰低下頭顱。
善瑩以前膽小怕事,她一個人做不到任何事。
可是剛剛,她教杜星敏賭的時候無比冷靜,教他將匕首插入心臟時如何控制力度和精準。
這幾年,她學會了許多事,她有了巨大的變化,她可以救趙觀雲了。
善瑩飛奔在精緻的樓閣中,步伐輕盈如一隻穿花蝴蝶。
她腦海中突然湧出過去的一幕幕,少年和少女發生在這座閣樓中的屈辱。
那天,她被陳一萬抓進通天塔五樓,屋子裡都是喝得醉醺醺臭氣熏天的畜生們。
陳一萬捏著她的下巴,她越是痛地發抖,害怕地發抖,他就笑得越開心,說:“這麼漂亮的人兒,長得真合我心意。別怕別怕,以後每天都洗得乾乾淨淨。”
野獸的利齒扎進她瘦弱的肩膀,流出來的血液被舔舐乾淨,那種噁心的感覺深深烙印在善瑩的心裡。
還有那如惡魔一般的聲音,“若是午間鈴鐺聲響時,你還能站著離開這間屋子,你就可以去二樓叫他們放人。”
那一天,數不清的畜生野獸撲倒在她身上,她哭得撕心裂肺,以為自己會死掉,最後渾身沒一塊好肉,她卻頑強地撐下來了。
善瑩睜著大大的眼睛,眼神空洞,她踉蹌著站起身又倒下去,如此幾番,終是推開門下樓去。
惡人的眼睛盯著她,她握緊拳頭,扶著欄杆一步一步不讓自己倒下去,終於到了二樓。
善瑩滿心歡喜地去救趙觀雲,如同她再之前滿心悲痛地去救趙觀雲。
二樓的門開著。
她一眼看到跪在屋子中間的少年,脊背彎曲,頭顱低垂,周圍鬨笑聲不絕於耳。
善瑩聽見他說:“我不是趙小將軍,我是狗雜種。”
曾經雁門關最耀眼最驕傲的趙小將軍,跪在這群畜生面前,被他們痛誣醜詆。
善瑩躲在門後,緊緊捂著嘴巴,不敢哭出聲,不敢讓趙觀雲知道她在門外。
她的心痛死了,眼淚橫流,卻死死咬著牙不敢發出半點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