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上的刻花紋上按了下去。
“吧嗒”一聲輕響,原本看著完好的榻邊突然彈出一道小門來,陸建立驚得放了袖子,緊張地湊過去看。範褒探手從中摸出一封封了火漆的信,雙手遞過去,嚴肅地道:“三老爺,您請收好啦,這是老太爺前些日子就安排好的,日後若是有紛爭,便以此為準。”
那便是遺囑了,事關家中財產的分配走向,陸建立驚得不敢去接,顫抖著聲音道:“不成的吧,這個該交給母親才是。”以這樣的方式送到他手裡,他拿出來有誰會信?如果是大家都滿意還好,若是不滿意,豈不是個個都要懷疑他動了手腳?
這個時候還這樣的懦弱。範褒氣得夠嗆:“事情緊急,您先拿著罷!這東西重陽節的時候,老太爺請族老宗親過來吃飯,也曾交過一份給他們,這份只是做個依據罷了。”
陸建立仍然是左思右想,門外傳來一陣紛亂的腳步聲,卻是再也耽擱不得了,範褒飛速把那暗匣給關了,抓著陸建立的手臂,使勁晃了一下:“三老爺!”說時遲那時快,來人已然快步走到了門前,陸建立無法,只得胡亂將那封信塞進了自己的懷裡。
大夫對陸老太爺的病情是極熟悉的,進來摸索一歇,輕輕嘆了口氣:“牙皂、白礬研末吹鼻,香油加薑汁灌之,又施了針,該做的都做了,現下只能是用稀涎散試試了。”
陸建立和範褒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恐慌。
“如何了?”門簾被人從外面大力掀起,陸建中單衣跣足,飛奔進來,後頭還追著宋氏,手裡提著一隻鞋子:“老爺,你的鞋。”
夫妻二人一時見了陸老太爺的樣子,都怔了一怔,齊齊撲過去,喊人的喊人,流淚的流淚,陸建中連喊三聲都不見陸老太爺回答,立時抓住大夫低吼道:“怎麼回事?你怎麼只是站著不動啊?”
那大夫嘆了口氣:“痰厥這種病本就難治,先用了藥,就是盡人事,知天命了。”
陸建中鬆開他,顧不得陸老太爺的身上唇上還沾著香油和藥粉,口對著口地給陸老太爺吸痰。
不過是須臾的功夫,院子裡便人聲鼎沸,卻是各房各院全都被驚醒,俱數趕了過來。陸老太太被人扶著進來,一眼就看到了這場景。
陸建中散衣跣足,只著一件單薄的長衫,一隻腳光著踩在地上,一隻腳沒穿襪子,正不顧髒汙地捧著陸老太爺的頭,拼命地吸,臉都掙紅了,也不知是汗還是淚,流了滿臉。一旁的宋氏雖然不至於衣冠不整,卻也穿得極為單薄。
而陸建立,像一隻受了驚的兔子,呆頭呆腦地站在那裡,看到她進來,才恍惚有了點活氣,奔過來一個響頭磕下去,哭道:“母親,兒子不孝。”
陸老太太驟然明白,大事不妙,那邊陸建中終於放棄了努力,失魂落魄地跪倒在地,哭道:“兒子不孝。”
陸老太太“唉”了一聲,整個人的肩膀和腰都垮了,疾步往陸老太爺的榻邊行了兩步,坐下來一把抓住陸老太爺冰涼的手,只喊了一聲:“老頭子……”便淚如雨下,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她一開頭,一屋子的人便都高高低低地抽泣起來,勸的勸,問的問,哭得最傷心的人是林玉珍,似個孩子般地哭倒在方嬤嬤的懷裡。林謹容裹在厚重的兜帽披風裡,一邊擦眼睛,一邊將屋子裡的情形一一打量了個遍,卻正好與躲在角落陰影裡的範褒碰上目光,範褒的神情很陰沉,卻又帶著幾分探詢和哀求。
陸經一眼掃過來,林謹容淡然收回目光,將帕子擦了擦眼角,上前去扶陸老太太:“祖母,還是先聽大夫怎麼說。”
陸老太太混濁的眼裡頓時亮起一簇小火苗,眼巴巴地看著那大夫,低低哀懇:“張先生,你若是能救我家老頭子,不管怎麼著總請你一試,多少錢財都比不過他重要。”
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