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多想了,即便是有,也是一時糊塗。等過些日子她想通了,自然就不會再怨你了。這會她只怕連著祖父和母親都是怨的,又何論你我。”林謹容不置可否。她不指望陸緘才聽她說了什麼,就信了她的話,陸雲與他一道長大,是兄妹,她卻只是個半路插進來的陌生人,更何況陸雲在陸緘面前一貫都是示好的,今夜這種事情,其實是陸雲太過絕望,太過憤怒,才會沉不住氣,才會露出馬腳。
若是當時她在陸雲剛掐上她的時候就開始叫嚷生氣,最多也不過是個因為陸雲情緒激動而造成的意外,傷得不重,傷疤去得快,人也忘記得快,若是陸雲就此順勢鬧騰大哭一場,還要說她這個長嫂讓不得人,在這樣的當口,為了一點小意外就和小姑鬧個不休,最起碼也是不體貼,小氣。
反倒是留了傷痕,再加上她這樣的態度,更讓人輕易忘不了這件事。就算這次可以算意外,但下一次再發生同樣的事情的時候就不會再有人理所當然地認為是意外。陸雲不是她逼著,不是她設了圈套才會對她有這樣的舉止,所以下一次,只要她適當給陸雲機會,就會很快到來。
她今天這句話,只算是給陸緘一個提醒。告訴他,她們之間的關係並不是外面顯出來的那麼好,那麼親密無意在,她們之間有罅隙,這就完全夠了。
青瓷香爐裡的香灰漸漸冷了下來,炭盆裡的炭火也漸漸滅了,屋裡的氣溫漸漸低下來,窗外的雪漸漸停了,雪光透過窗紙照進來,屋裡浸在一片沉寂的冷白之中。
有人輕輕拍了拍門,低聲道,“二爺?”
陸緘從夢中驚醒,回頭看向林謹容,她像只小貓,緊緊裹著被子蜷縮在床角里,被子幾乎把她的耳朵下巴都蓋住,只露出半張臉來,眉眼很安靜,並沒有受到驚擾,兀自睡得香甜。
陸緘替她壓了壓被子,輕手輕腳地披衣下床,走到門邊輕輕拉開門,壓低了聲音道,“何事?”
“老太爺請您過去議事,好像是家裡的鋪子昨夜出了什麼事。”荔枝的頭髮有些亂,緊緊裹著件厚重的襖子,顯見也是才從夢中驚醒過來的。
“可知是出了何事?什麼時辰了?”陸緘飛快地把衣帶結好,因為睡眠不足而產生的那點倦意瞬間蕩然無存。
“卯初。傳話的婆子沒說清楚,只是請您趕緊過去。”荔枝掃了他身後一眼,輕聲道,“我把奶奶叫醒吧?”
“她起來也不過乾坐著……”陸緘皺著眉頭想了想,又道,“你去打聽一下太太和大/奶奶是否起身,若是她們都起了身,你再叫她起來也不遲。”
話音未落,就見林謹容已然披衣起身,吩咐荔枝,“快給二爺備熱湯,“一邊說,一邊去翻了件大毛披風出來,又拿了梳子,“就算是出了事,也不趕在這一時半會兒,儀容還是要的。”
陸緘安靜地走到她面前坐下,由著她打散了頭髮。冷冷的雪光把他的側臉照出了些平日不多見的冷硬之感,林謹容一邊替他梳頭,一邊回憶到底出了什麼事。
她知道是昨夜起了火,燒了鋪子,出事的鋪子其實不是陸家最大的鋪子,只是一間中等鋪子,這鋪子是陸紹一直管著的,管得也不錯,做的是女人生意,賣的都是些珠翠,頭面,從南邊來的印金領抹,生色銷金花樣之類的小東西,但因為物事新奇,所以生意一直很不錯。
管事的是個南方人,領著幾個夥計在鋪子裡吃酒,酒醉,推翻了燭火,鋪子貨物給燒了,倒是沒出人命,但把隔壁幾間鋪子也給燒了。之後那管事撥腿就跑,一溜煙跑得無影無蹤。
陸老太爺藉著這個由頭,懲罰陸紹用人不當,推出陸緘去處理後事,但陸緘當時處理這事兒並不容易,本來已經壓了下去的,把隔壁受損鋪子的賠償事宜給弄好了,後來又被人翻出來,其中一間小雜貨鋪子是一個寡婦的,那寡婦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