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的扭頭。
尿停。
角亭中有一人。
這人剛剛拍開了那酒罈子的泥封,此刻正在倒酒。
倒酒的聲音催尿。
他忽的一笑,收回了視線繼續。
片刻之後,他極為舒暢的走回了角亭中,坐在了亭子裡那個老人的對面。
“丁大先生,你不在懷山郡釣魚怎麼跑這裡來了?”
那老人,竟然是丁大先生!
丁大先生那雙雪白的眉微微一揚,“懷山郡的魚被老夫釣差不多了,接下來想去大雁湖裡釣釣魚。”
老者擺了擺手:“歸園的主人不在家,未得主人允許,大雁湖裡的魚……你是無論如何也釣不成的。”
丁大先生不以為意。
他斟了兩杯酒,遞了一杯過去,抬眼向了對面的這個老者,笑道:
“塗二先生,這些年,可好?”
大先生,二先生……二人曾經理應極為熟悉,否則此刻不會如此隨意。
塗二先生端起酒杯就一飲而盡,悠悠一嘆,說了兩個字:
“不好!”
丁大先生一怔,“思故國?”
“思個屁!”
塗二先生將酒杯放在了丁大先生的面前,“破寧國有什麼好思的?主人心情不好,我這管家……日子可就沒以往那般好過了!”
丁大先生抬眼:
“寧國的事,你都知道?”
塗二先生瞪眼:
“我又沒聾,怎會不知道!就算是皇城司的那些小鬼不再給老子情報,我告訴你,主人的情報……恐怕比皇城司來的還要更快一些!”
“長孫驚鴻那王蛋死在了懷山郡外,他死的時候,都給你說了些什麼?”
丁大先生也一口喝光了杯裡的酒,他又斟了兩杯酒。
“說了一些事,也猜了一些事。”
“他猜錯了一些事。”
“何事?”
“他對奚帷的猜測就錯了,對麗貴妃的判斷也錯了。”
塗二先生眉間微蹙,“那小武究竟是不是盧皇后的兒子?”
丁大先生沉吟三息點了點頭:“是。”
“如何確定?”
“樊老夫人親口。”
“那老太婆……年輕的時候就是個極有城府之人,不然,她沒可能嫁給了鍾離破,她的話……我依舊是曾經在皇城司說過的那樣,不可全信!”
丁大先生向了塗二先生,“我來不是問你這些。”
“去歲,長孫驚鴻來懷山郡,告訴了我一些事,他說盧皇后的貼身婢女名叫司琴,她在盧皇后遇難那一夜,裝扮成了李春甫的童逃了出去,嫁給了李春甫的兒子李文厚,改名丁小娥。”
“丁小娥給他去了一封信。”
“信裡只有三句話。”
“皇長子活著!”
“蜀州有云山。”(見)
塗二先生俯過了身子,但丁大先生卻端起了酒杯。
“……還有一句是什麼?”
丁大先生又喝了一杯酒,向了塗二先生,極為認真的說道:
“當年,王正金鐘將雲安郡主夫婦送去了嶺東道的黔州蘇陽郡,可第二年他再去的時候,那處小院子卻已人去樓空。”
“你原本是皇城司駐吳國的大統領,可昭化四年正月你卻偏偏離開了吳國,去了一趟黔州蘇陽郡!”
塗二先生眉間微蹙,丁大先生卻話鋒突然一轉:
“丁小娥在信裡的最後一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