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不斷翻炒就行了,每一塊都要翻到,別糊了。”陳悠然把手裡的菜鏟遞給周衍之。
周衍之的動作很是生疏,不過勝在胳膊有勁兒,速度也快,倒是沒粘鍋,也沒糊。
陳悠然把燉好的毛血旺盛在已經擺好的十個大碗中。洗鍋,又用油炸了辣椒,滾燙的辣椒油澆在每一碗盛出來的毛血旺上,撒上香菜,成了。十桌,沒桌上一碗。
周衍之這邊,還在炒鴨肉。
鴨肉太多,剛開始翻炒的話,還不覺得太累,但是時間長了,胳膊就累了。
如果只是一家人吃炒一盤的話,陳悠然覺得毫無壓力,但是這十盤,同時炒,鍋夠大,可真得一定的臂力。
陳悠然也不急,就站在邊上饒有興趣地看著周衍之從生疏到熟練地翻炒鴨肉。
在一片油煙之中,在一堆穿著最古樸老舊的村民之中,周衍之拿著鍋鏟,身姿挺拔地站著,一舉一動竟然不失瀟灑……
陳悠然服了。炒個菜也能炒出矜貴的氣質,這可真是讓人連嫉妒都嫉妒不起來啊。
待鴨肉出了油,就說明炒得差不多了,加入花椒、八角、薑絲、幹辣椒,再倒入一盆酒糟,翻炒,放鹽、醬油。翻炒均勻後,加水,沒過鴨肉,開始小火燉。
燉半個小時,水差不多都收幹了,再加入紅辣椒、大蒜,出鍋。
雖然配料都是陳悠然放的,但是翻炒都是周衍之做的。
“嘗一口。”陳悠然挑眉示意,“自己炒的肯定很香。”
周衍之笑了,一手拿鍋鏟一手端盤子,朝陳悠然示意,“有勞了。”
這人的意思是自己沒手了,讓他喂?
陳悠然嘴角一抽,筷子被勤快的孩子拿去擺上桌了,他的手也是乾淨的,隨便捏了一塊鴨翅,遞到周衍之唇邊。
周衍之不客氣地連陳悠然的手指一併吞入口中……
手上傳來了溫軟的觸感,陳悠然一怔,隨即就抽走了手。
溫軟不見了,手上沾染了些許溼意,風一吹,涼涼的。
原本陳悠然不覺得有什麼的,男人麼,大大咧咧的便可,計較那麼多做什麼。
可不知道為何,陳悠然覺得有些煩躁,手上的那種感覺很奇怪,不斷地縈繞在心頭,明明手上已經什麼都沒了,可是剛才的感覺還一遍遍固執地在腦中回放……
周衍之彷彿什麼都沒察覺,慢慢地吃完,點頭,“好吃。”
陳悠然撇了撇嘴,懶得說什麼。
熱情的晚宴,鄉親們推杯換盞,村支書和陳國強都來給周衍之敬酒,周衍之竟然來者不拒。
雖然喝的酒都是自家釀製的米酒,度數不算太高,也架不住這樣喝啊!
陳悠然頻頻朝周衍之看去,他實在是搞不懂周衍之的想法。
在這兒跟一群沒有禮儀觀念、衣衫堪稱襤褸、葷話張口就來的村民們,吹著冷冽如刀的西北風,看著19寸黑白電視裡幾乎聽不到聲音的春晚,露天吃著剛上桌就差不多涼了的菜,喝著不值錢的黃酒……
這個人,真是那位天之驕子?
陳悠然覺得有什麼東西,很不對勁。
前一世的時候,不管周衍之對他是鄙視還是看不起,陳悠然一直固執地認為兩人是死對頭,也的確在商場上交手過很多次。
陳悠然以為,自己很瞭解周衍之。
但是如今看來,他以為的瞭解,其實根本就只是周衍之表現出來給所有人看的。正如現在,他就完全不認識眼前這個周衍之。
記得有一次,在一個高階酒會上,他和周衍之狹路相逢。
出於風度,也出於一種想要壓倒死對頭的心理,他朝周衍之舉杯。
可週衍之當時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