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有,臉上有,下巴上也有。
這是什麼時候滑落的淚?
“車廂裡有蜂蜜,喝一口,至少能裹腹。”白衣人揚眉一笑:“如果餓死了你,我拿什麼交給春佳?”
蜜很甜,小燕喝了一口,他要強打起精神,再給春佳看看他少年英雄的模樣。
蜜很香,小燕喝過了這一口,突然睡意襲來,無論如何也撐不起眼皮,堪堪入夢。
夜深,孤院。
一個貌美的婦人獨坐院中。
酒在指尖,月在酒裡,冰冷,像她的眼睛。
院門作響,有人叩敲。
婦人無心理睬,又聽院外有人笑談:“路經此地,討杯酒喝,萬望主人千萬別小氣。”
談聲爽朗,是男子之音。
婦人放下酒杯,語意闌珊:“院裡只有婦人,先生進院,怕多有不便。”
“既然如此,我不強求。”院外人依然語意掛笑:“酒是釣詩勾,無詩飲酒,夫人不免寂寞,在下有小詩一首相贈,願能助夫人酒興。”
好放肆的人,趕也趕不走。
難道是半夜來尋不自在?
且聽聽他吟些什麼,若是有半個字的調戲,可別怪我手黑。
婦人拈起酒杯時,聽到院外高唱:
親女不相認,
養兒徒仇恨。
江湖無親朋,
獨自二十春。
酒杯跌落,婦人縱向院門邊。
蓮足踢斷門栓,一支細竹引路,直指院外人。
細竹晶瑩,長似杖,細似劍,點在院外人的咽喉上。
院外人是一個白衣人。
眉目俊朗,白衣勝雪。
手執一把白羽扇,幾分翩翩然。
有細竹點在喉上,白衣人喜笑:“聽聞丐幫人多用竹棒尋蛇打狗,難道夫人是乞兒出身?”
“你是誰!”
婦人冷問,細竹再進。
長嘆一口氣,白衣人滿臉無奈:“院門已開,夫人不請我進去喝一杯酒嗎?”
“我的院子,有進無回。”婦人冷笑,揚起纖眉:“你敢進嗎?”
兩指撥開婦人手裡的細竹,白衣人幾聲長笑,踏入院中。
桌上有酒,白衣人抓起就飲,回頭笑答婦人:“除了吟詩,我還會講故事,我想講一個故事給夫人聽,夫人敢聽嗎?”
………………………………
第二百八十四章 值得嗎
美豔的婦人,半邊明月。
郊外的院落,白衣男人。
聽上去,是如此香豔的夜遇。
白衣人卻說,他要講一個故事。
故事還沒講,酒已經飲了半壺。
世上恐怕沒有比他更饞酒之人。
美**人,紗裙飄飄,坐在白衣人的對面。
指間玩弄著細竹,旋得比夏花還燦爛。
她不看白衣人,只細耳聆聽。
看這副陣勢,如果白衣人的故事不合她的心意,細竹就不一定長眼睛了。
“二十年前,有一個美麗的女孩兒。”
白衣人的故事很直接,短短一句,說清了時間與主角。
“美麗的女孩兒,愛上了一個英雄。”
紅妝愛少年,聽上去很普通。
“他們都是江湖人,約定好做完最後一件江湖大事,就要雙雙歸隱。”
為了愛情,退出江湖,古來今往,比比皆是。
這就是愛情,只屬於兩個人,不屬於江湖。
“有一種巧合,是非常奇怪的巧合,做一百件事都不會發生意外,但只要說這是最後一件事,意外就一定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