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寬闊的路——雖然他從來就不明白,是他選擇了這條路,還是這條路選擇了他。
二十八歲以後,家裡開始擔心他的終身大事,其實以他的條件,要找到一個好的女孩相當容易,紀培文和徐淑雲也是晚婚,對待兒子的終身大事也算開明,本不該心急,只是幾年前一些曖昧而零散的聽聞,讓他們對紀廷的感情生活始終存有擔憂。這時的他們隱約也猜到兒子幾年前執意前往G市和突然返回都與止安有關,他們並不瞭解當中的具體因由,也不明白內斂安靜的兒子為什麼會跟張揚而不安分的止安糾纏不清,從小到大一路走來,明明一直都是止怡跟他比較親近,也曾試探地問過幾次,他都緘默,那麼多日子以來也對與她有關的事情絕口不提,紀培文和徐淑雲怕觸到他的痛處,私心裡也盼望他能慢慢淡忘,因此更是避免在他面前說起那個人和關於她的事,就當什麼都沒有存在過。好在紀廷並沒有像他們擔憂的那樣為一段感情而消沉,他認真工作,孝敬父母,關心身邊的親人和朋友,性格沉澱得益發的謙和沉靜,除了越來越大的煙癮,他並沒有為年少時一段荒謬的感情而偏離他應該走的路。
工作第三年的時候,紀廷在醫院附近買了房子,有過搬出去單獨生活的打算,無奈父母極力反對,這時徐淑雲已經退了休,考慮到父母年邁孤單,膝下又只有自己一個兒子,他也只有打消了這個念頭。
彼時他們家所在的大學裡已經重建了教工宿舍,像他父親這樣的專家級學者得到了相當大的優待,搬入了新建的教授樓。顧家也分得了新居,不過兩家的距離畢竟不像從前那麼近了。顧維楨和紀培文之間還是常來常往,人年紀大了,舊友就顯得益發可貴,然而汪帆過來的次數少了很多,兩家人從前常在一處吃飯的日子也一去不復返了。
紀廷閒下來的時候,還是常回到小時候家附近的小路一帶散步,顧家的新居還在這附近,他也常遇上止怡,兩個人有時會在一起聊聊,有時候寒暄幾句便離開。止怡身邊也一直沒有合適的另一半,雙方父母並非沒有旁敲側擊過,他們兩人從小親密,現在感情也不錯,除了止怡看不見這一點微有遺憾外,再也沒有比他們更合適的一對了。當被問起時,止怡的態度始終是一句話,“隨緣吧。”可是她從小對紀廷的心事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顧維楨和汪帆也因此很是困擾,無奈紀廷那方面始終沉默,他這樣的沉默讓徐淑雲和紀培文即使有心撮合,也始終不好開口,在兩邊家長為兩人的幾次刻意安排後,紀廷反倒對止怡更加客氣了,見面,也是禮貌地問候著。
第十七章燃燒微弱的等待(4)
劉季林經常深惡痛絕地對紀廷說:“我他媽的總算明白什麼叫做不知好歹了,你小子怎麼就這麼身在福中不知福呢?”
每次紀廷都是笑笑,說得多了,有一次他也問過劉季林,“你就這麼盼望著我跟止怡在一起?以前好像都沒覺得你這麼無私偉大,不難受麼?”
劉季林就拉了他喝酒,紀廷不喝,只在旁邊一支接一支地抽菸,就連劉季林這個老菸民也說,“虧你做醫生的,這麼抽就不怕抽死你?”紀廷也不答腔。
喝得有幾分酒意的時候,劉季林拍打著紀廷的肩膀,難得地長吁短嘆,“做人真他媽難,我有時就覺得,我是不是應該給你兩拳,這樣才像個男人,可是偏偏轉念一想,你小子除了磨嘰之外,好像也沒有什麼大錯了,不愛就是不愛,有個屁辦法?不過,在兄弟我面前你說句明白話,你是不是就打定主意要做一輩子和尚等顧止安那小妞了?”
紀廷失笑,“我從沒有想過要等誰。”
劉季林嗤之以鼻,“少在我面前裝,你對她那點心思,我老早就看出來了,你們這號好孩子,其實就喜歡她那調調。不過話又說回來,也難怪你心動,是男人見了那雙眼睛,那雙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