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這樣一個纖柔的身影立在月下,雪一樣的長髮,輕輕飄飛起來,卻讓人有一種椎心的痛,只覺得,如果可能,定要為她做些什麼,哪怕失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然而,他卻被董嫣然的笑容懾住了,那樣美麗而悲傷的笑顏啊,叫他再也說不出一個字那個男人是誰?可是負心薄情,可是無情無義?為何讓你獨對這麼多艱險苦難,為何令你獨當這麼多椎心痛楚?是什麼人可以喪盡天良,如此傷害一個這般美好的女子?
她說她因傷身而白了少年頭,可是他知道,那如黛青絲化霜雪,從來都只為傷心。
而他,依然只能這樣怔怔凝望她,發不得一聲,動不得一指。
董嫣然微笑說:“是你主人讓你來找我的吧!請轉告他不必為我擔心,你看看……”她目光向四下一掃:“除非是他親自出手,否則這世上,能讓我吃虧的人,實在不多。”
趙承風仍然只是默然凝望她。
“我會好好安頓我自己,絕不會短見輕生,你們都可放心。這裡一些人,都是秦王收羅的高手,其他人我都或廢或殺,這兩人也被我毀了經脈,又受我術法所侵,以後雖不死,也已瘋了,構不成威脅。只是你們之中有秦王的內奸,請轉告你們主人,千萬小心。”
該說的話已然說完,她不再停留,轉身而去。
趙承風上前一步,想要跟上,卻又明明覺得,這女子轉身的背影如此孤絕,分明傳達著一種疏離之意。像這樣的絕世人物,縱是受傷至極,也只願獨自療傷,不屑於看世人的同情和憐憫吧!
然而,不知為什麼,一股衝動上湧,他大聲喊起來:“董姑娘,我可以為你做什麼嗎?”
董嫣然腳步一頓,卻不回頭:“如果可以,請儘量體諒你的主上,他其實面冷心熱,是個很好很好的人。”
趙承風一怔,董嫣然卻已舉步遠去。
月色下,她的身影如許伶仃,飄然的裙裾隨風而舞,讓人誤以為那身子輕柔瘦弱到了極處。夜風突然勁急起來,吹得她長髮飄散開來,天地間,忽的一片銀白,如一場寒冬降下的霜雪。
她輕柔的身姿,步過一裸大樹,不知是否夜風勁急,不知是否樹亦情傷,隨著那枝兒輕顫,一朵小花,翩然隨風而落,落在她的發上,又滑落肩頭,最後輕無聲息地落在她平攤開的手掌上。
夜風輕輕柔柔,將她的一聲嘆息,遙遙吹拂而來:“發從今日白,花是去年紅。”
剎那之間,趙承風悲痛得幾乎想要仰天長嘯。這花一樣的青春年華,還不曾綻放,就已在這寒冷的月色中,消逝而盡了。明明如此的美麗,明明如此的年少,明明還應該有許多可以在陽光中做的事,在微風裡說的話,但是,這樣一個女子,就如此在他眼前,一點一點蒼老憔悴了。
他知道這個女子出奇地堅強,雖然在下體流血時,曾抓著主上的衣袖,一聲聲哀哭求救,然而當她知道骨肉已然消逝而去後,就再沒有流一滴淚,再沒有痛哭一聲。或許在以後的無數歲月中,無論她再遭遇什麼,都已不會再流一滴眼淚,再發出一聲哭泣,只是從此之後,她也不會再有發自真心的笑容了吧!
他靜靜看著那女子的身影,就這樣步過草地,穿過荒丘,行過小徑,漸行漸遠漸無蹤。
最後的一刻,他只記得那女子身後的長髮,雪一般在夜風中飄散開來。如許天地,如許寒夜,如許星辰,這人生,真是寂寞如霜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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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陵之夜,驚天一刺,驚世一謀,驚魂一見,驚痛一掌,驚心一役,所有人的心機謀劃,都在那一刻,全部施展,沒有人知道,最後的結局到底是什麼。
安樂的驚痛莫名,生死難卜,秦國的驚天大變,舉國改制,孤辰的冷心獨行,迢迢前路。所有的事件背後,似乎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