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熱淚。他忘了君與臣,忘了亡國之恨,忘了復國之志,忘了太多太多的規矩和原則,他只知道,自己憤怒得幾欲瘋狂,卻又害怕得全身顫抖。
那個孩子,那個既堅強也脆弱,既強大也孤單,那個他看著一點一點長大的孩子,就這麼血肉模糊地出現在他的面前。
在那以後,他沒日沒夜地守著衛弧辰,不顧以前的所有自律,毫不客氣地斥責衛孤辰任何對養傷無益的行為,他心心念念,想的都是他的傷勢,卻從來不敢深思,這傷到底治不治得好,以後應該怎麼辦?他一刻也不敢,更不肯去多想。
直到這一刻,他緊繃許多天的身與心,才慢慢鬆弛下來,他伸手疲憊地抹下一下臉,是啊,不管發生了什麼事,衛孤辰依然是衛孤辰,不管受了多大的傷害,衛弧辰仍舊是衛孤辰,天上地下,獨一無二,那個他看得比一切都重要的孩子。
一直以來最大的心結忽然解開,他才感覺到虛弱和疲憊,他才敢於在人前表露出自己的虛弱和疲憊。
而莫蒼然則是愣了一會兒才問:「蕭公子,請問貴國對我們的事,有何安排?」
「把你們的人全弄到這裡來是他的意思,與楚國並無干係,他心裡怎麼想,你們真的完全不明白。」性德坐下來,繼續處理衛孤辰的傷,淡淡道:「我不喜歡這個時候有人在旁邊打擾。」
三人互相望了一眼,還真怕擾了他,一起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站在瀟湘館滿園翠竹旁,餘伯平沉聲道:「讓一切停止吧!」
莫蒼然一震:「這,這怎麼行……」
「已經這麼多年了,我們都很清楚,離我們的目標已經越來越遠了,我們唯一的倚仗不過是主上的武功,但一夫之勇再強,也不可能定一國的。」餘伯平徐徐搖頭:「夠了,真的夠了,主上這麼多年來,一直不放棄,為的其實不過是不願讓我們失望罷了。可我們除了成為他的累贅,還能為他做什麼呢?就連他要行刺,都必須把我們全都弄出秦國,他才能放心,他用他的性命來搏一個對我們的交待,可是他不明白,他不明白……」
這位歷經風霜的長者,聲音漸漸略有哽咽:「他不明白,對我們來說,他才是最重要的,看到他受傷的樣子,我……」
他聲音一顫,頓了一會才道:「如果這種事再發生一次,我真的會受不了。」
莫蒼然沉默不語,他們的主上再強大,也依然是一點一點在他們眼中長大的孩子,是他們用性命,用希望,用一切來呵護的人。看到他血肉模糊人事不知的樣子,實在叫人痛徹心肺。
「再說,我們和秦王那邊算是徹底撕破臉了,我們全都到了楚國,而我們在秦國的基業,這個時候應該也都讓秦王給掃掉了,再不放棄,又還能做什麼呢?」餘伯平淡淡的說。
莫蒼然苦澀地搖搖頭,望向趙承風:「你的意見呢?」
趙承風囁嚅著說:「我只是主上的護衛,這種大決定我無權參與,不過,我覺得,我們這些年輕的人,跟隨主上,忠於主上,從來不是因為主上的身分和我們期待的大業,有的時候,我們也覺得,像主上這樣的人,硬要他嘗試著成為一個王者,或許不是什麼好事,他天生就該是一名劍客。」
莫蒼然蒼涼地嘆息:「可是,楚人會同意嗎?他們把我們弄來……」
「那只是和主上的交換條件,用保護我們來換取主上全力行刺寧昭,但是,他們應該是不打算利用我們的,因為,主上不會做他們的刀,而他們也早知道我們之中有可能有秦王的內奸,把事情交給我們辦,只怕平白便宜了秦王。留我們在楚國,給我們足夠好好生活的條件,讓我們自由選擇相聚一處,或分散各地,卻不讓我們介入楚國的任何機密,也不將任何秦楚之爭的事交與我們,這樣,就算我們之中有寧昭的人,也無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