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財路給斷了,恐怕……到那時滿天下的東廠番子和錦衣衛都要絞盡腦汁想著尋大人的毛病了。”
他陰惻惻地一笑,道:“擋著他們財路的人,向來只有死路一條,楊大人不擔心一朝失手陰溝裡翻船麼?錦衣衛一百八十道酷刑。烹煮、抽腸、鋸割、斷椎、灌鉛、梳洗,每一樣都是能讓鬼聽了都發抖的酷刑,而且大人有家室之累,就算聖眷正隆,也架不住東廠錦衣衛有心算計吧?
咱家這西廠是以御馬監為班底,如果咱家沒有料錯,楊大人成立內廠,必以神機營中親信籌組,你我嫡系同出于軍中,彼此可謂大有淵源,所以咱家才冒昧進言,不知楊大人以為如何?”
楊凌聽了這才恍然,他心中飛快地盤算了一番,自己雖同錦衣衛有著密切關係,但一旦發生利益衝突,就算張繡肯放過自己,錦衣衛整個權力層也斷然不肯甘休,而東廠、乃至東廠背後的司禮監,被自己搶去稅監之權,更是絕不會放過自己。
苗逵如此開誠佈公,就是料到了自己必然面臨的局面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看來西廠重開,攤分了東廠和錦衣衛的部分權力,明裡暗裡已經遭到東廠和錦衣衛的打壓了。所以苗逵才迫不及待地想拉自己作為盟友。
這對自己來說實是難得的機會,這件事合則兩利,分則兩敗,如果自己真被推上那條路,那就是沒得選擇地選擇。楊凌想到這兒,當機立斷道:“楊某自奉了聖旨,心中也自忐忑不安,如果有苗公公提點幫助,那是楊某的福氣。彼此合作,楊某求之不得。”
苗逵眉梢兒一挑,呵呵笑道:“好,咱家沒有看錯人,楊大人果然爽快,如此我們便一言為定。”
苗逵說著舉起手來,與楊凌輕輕相擊三掌為誓。
西廠廠公苗逵、內廠廠督楊凌,便在當今皇后孃家的茅廁之中定下了合作大計。
………………
泰陵上,一群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的囚犯赤著腳,抱著譁啷作響地細鐵鐐,在監式的號子指揮下,努力地拉著纖繩。地了鋪著一排細木,數十條繩索繫著一隻碩大無比的石龜,正在向工地上拖運。
但是這些囚犯只能負責地面工程和周圍的河道清理、果樹栽種等工作,要害地方是絕對不許他們經手的,如果要這些囚犯進到地宮作工,那只有一種可能,就是他們要給皇帝老兒陪葬啦。
此時運往工地的石龜,龜甲上方是一體雕成的一座聖號石碑,整隻石龜因此奇重無比,身子前傾與地面幾乎成了三十度角的囚犯群中,忽地有個犯人肩頭的繩索斷了,那人猝不及防,一頭栽到地上,嗆了一嘴土,下鄂頓時鮮血淋漓。
他吃疼之下還未及慘呼,劈頭蓋臉又捱了監工幾鞭子,抽得衣衫破裂,露出後肩細皮白肉,被抽處已肉綻血流,痛得他一哆嗦,倏地扭過頭來兇狠地瞪向那監工。
這監工也是牢犯,只是與工頭關係較好,才得了輕閒差事,本來就是凶神惡煞的人物,被人多瞧一眼都能動刀子的痞貨,見這面目清秀的犯人竟敢不服氣,不禁冷笑道:“狗孃養的,還敢瞧老子?”說著長鞭呼嘯,“啪”地又是一鞭子,抽得那犯人一激靈,頸上頓時鮮血淋漓。
這捱打的囚犯就是南京禮部尚書王瓊之子,工頭兒早得了戴公公的囑咐,對這個新來的囚犯要好生照應,平素什麼活苦、什麼活髒就安排他去幹什麼,吃飯最後一個,睡覺挨著馬桶。
那些犯人原本就喜歡欺負新人,瞧見工頭兒舉動,更是有心買好,這個眉清目秀、一表人材的書生,被他們呼來喝去,折騰地苦不堪言。
可是這個一看就是不通事務的紈絝子弟,剛來是畏畏怯怯的象只兔子,慢慢地卻象脫胎換骨似的,變得越來越堅強,這些本來就是苦力出身的犯人也叫苦不迭的苦活累活,他居然咬著牙挺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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