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冰鏡攝入手中,看了一眼,嘆道:“修得千載功,一朝散神通,不入天門,終是虛妄。”
再把手一翻,也不知把那冰鏡收去了何處,道:“這周遭萬里海疆,皆為我清羽門界下,外有大陣護持,道友可隨意走動,過得幾日,可見分曉了。”
此刻相距清羽門萬里之遙,有百多艘海舟正分波馳浪而來,海面之上黑風陣陣,旌旗招展,妖氣瀰漫,凡舟楫所過之處,竟是風浪不起,有如平鏡頑石,其景詭異無比。
這是壁礁府中妖將盧常素率領的八千妖兵,乃是去往清羽門的先陣。
盧常素坐於艙中,正雙手捧著一條血淋淋的海蟒大吃大嚼,絲毫不忌生食。
他身軀魁梧,年歲約莫四十上下,肩寬背厚,雙腿粗壯如柱,形貌似凡俗間統兵武帥,由外貌觀來,會誤以為其是一名力道妖修。
實則壁礁府一脈修煉得是正經氣道,不過府中弟子,因皆是龍鯨成妖,是以體形異於常輩,難以收斂下去。
他身旁有一名古稀老者此刻愁眉不展,擔憂道:“老爺,這般逼上門去,陶真宏萬一惱羞成怒,我等可俱要丟了性命了。”
盧常素三下五去二,將剩下一截兩長長的蟒身塞入口中,再囫圇吞下,打了個飽嗝之後,他摸了摸肚皮,不以為然道:“姚管事,你多慮了,我等又不是去攻伐清羽門,只是去討個公道而已,陶真宏豈會舍下身段來為難我等?就算是他真不顧臉面,還有渠真人在嘛,他自會為我等張目,何必憂心?”
他雖是長相粗野,但心中透亮,知道自己不過是來示威而已,又不是趕著來和清羽派拼命。
壁礁府萬載傳承,族中弟子眾多,也是山頭林立,他這點家底積攢不易,哪裡捨得拿去廝殺?
姚管事仍是沒有放心,覺得此事兩面不討好,很是棘手,捻著鬍鬚道:“若是陶真宏把人交出來呢,那不是鬧不起來了?府主問罪下來……”
盧常素哈哈大笑道:“那豈不是正合吾輩之意?連門下弟子都護不住,陶老道還有何臉面在東海之上立足,將來還有誰肯信服於他?府主歡喜都來不及,哪會責怪我,姚管事,你年歲越大,膽子怎麼越發的小了?”
姚管事喃喃嘀咕道:“小心無大錯……”
盧常素鄙夷看他一眼,他們此行不論結局如何,只要能在清羽派門前轉上一圈,再全身而退,那便算事成了。
到那時清羽門聲望必然大跌,這海上若是隻清羽門一家,那是損不了分毫,可如今三家爭雄,那便不同了。
清羽門立派不過數十載,除了門中弟子,還要依靠不少東海上的散宗勢力。
這些人本就搖擺不定,見風使舵,靠著陶真人之威名才將其震懾住,但要是此事一出,再有兩家在後面推波助瀾,清羽門可利用的勢力勢必大大縮減。
盧常素心中其實也頗為佩服府主盧遠星的當機立斷,這一回出手果斷,正好是戳在了清羽門的軟肋之上,如是行事順利,兵不血刃就把其打壓下去。
這時有一名小妖來報,道:“稟將軍,外間有一名騎鯊道人攔住我船去路。”
盧常素一怔,暗道:“莫非是陶老道弄鬼?”
他喝了一聲,周身丹煞狂湧,一陣黑煙平地捲起,滾滾蕩蕩,送他去了外間。
到得外面往甲板上一立,舉目一望,見有一名留著山羊鬍須的老道立於一頭兇鯊背上,身形乾瘦,雙目精光四射,袖袍寬大,垂至腳背,對著他打個稽首道:“貧道崔木龍,途經此處,聽聞盧將軍欲上清羽門討個公道,不巧區區也與清羽門中郭烈有幾分仇怨,願隨將軍同去,互壯聲勢,不知可否?”
盧常素觀他氣息,怕還未臻至化丹二重境,比自己差了許多,不免起了幾分小視之心,嘿嘿一笑,眯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