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將過年的關口,朝廷各部都在忙著做收尾工作,老百姓們則忙著灑掃房屋準備年貨。
在一片風和浪靜的日子裡,風雪再次席捲盛京。
曾家案子結案,因著龐朧月是帝妃,魏無忌將此案寫了詳奏遞到了建和帝的案頭。
這案子沒有經過三司會審,直接由龍翼衛上奏皇帝,便獨斷專行定下罪名了。
建和帝賜下一尺白綾到惠和宮,龐朧月自縊在白雪紛飛的冬日。
龐書瑞則被判了徒刑,建和帝允許其在京過完這個節,年後刺配流放至嶺南。
而當年涉案的官員,陳波最終確認已死,其餘從京畿衙門到安平縣的大小官員皆受到了懲治。
“太傅府門口圍滿了人,老百姓都想瞧瞧老太傅失了一子一女,該是多麼崩潰才夠讓人舒心罷。可是,主子們猜怎麼著?”
雙犀快言快語說得惟妙惟肖,蕭則玉都能想象到龐府門前的白雪怕是給人踩成了汙泥。
陳明漪倚在蕭則玉身旁,捻了一個果脯,笑道:“雙犀姐姐,快別賣關子了,接著說呀。”
雙犀道:“老太傅跟沒事人似的,沒見任何痛哭難過,正在府中帶著人將落在花木上的雪掃落乾淨不說,還順道取了梅樹上的落雪來煮茶喝呢。”
陳明漪聽得長大了嘴巴,唏噓道:“老太傅不愧是老太傅……”
蕭則玉垂下眼睫,掩住眼中的淡漠。
太傅府院子裡栽了諸多花木,雪花片小卻飛舞不斷,隔上一刻鐘,便有下人拿著雞毛撣子打打落雪。
龐巾儒身穿一身寬大的素白棉袍,外罩一件金線如意紋黑色大氅,坐在大廳石階上的圈椅上。
龐飛燕裹了一件狐狸毛披風坐在小几對面,素手煮茶,用剛採的梅花雪。
瞧著是賞雪烹茶,意趣自得,若是沒有那大門外的喧鬧聲,門環叩得亂響就好了。
龐巾儒當然聽見了,但是又像沒有聽見,他的眼神一直落在清揚的雪上,似是怔怔出神。
這麼多年,太多的人從他身邊離開,這次是兒女、老管家,下次便是自己。
龐飛燕招手叫來一個小廝,讓小廝去門房傳話:“讓他們都走,我爹今日誰都不見。”
小廝飛快著跑去門房,將話傳了出去。
不一會兒,門外站著的幾個官員便知道,今日是見不到太傅了。
一時間,坐轎的坐轎,騎馬的騎馬,一大群人搶著離去,轉眼間太傅府門前便空了。
這裡立刻冷清了下來,就剩下不多的圍觀的百姓,還有各府的幾個不露形跡的眼線。
見沒熱鬧可瞧了,百姓們逗留片刻便也乘著風雪離開了。
龐飛燕分添熱茶,臉色不太好看,期期艾艾道:“父親,您進宮求求陛下,咱們將姐姐接出來下葬吧。還有哥哥,他如何受得住流放之苦,那嶺南之地聽聞甚是苦熱,他會死的。”
龐巾儒望著這個小女兒,眼裡帶著一絲少有的憐愛。
他的大女兒萍萍偏執,阿月野心勃勃,唯一的兒子性格軟弱無能,而這個被忽視的小女兒從小沒有母親教導,性子卻至純至真。
他嘆息道:“燕兒,年後送你回相州吧。”
龐飛燕眼露震驚,悽苦喊一聲:“父親!我要陪在你身邊!”
龐巾儒望著小女兒,從她臉上能瞧出一些她母親的影子的。
她母親生她的時候難產,最後血崩而亡,臨死前拽著他的手說,不要怪她,也不要怪女兒。
這二十年,他只是沒有做一個好父親。
“燕兒,你性子單純,回到相州,為父會安排好一切。你若想找家好人家嫁了,為父為你準備好豐厚的嫁妝。你若不想嫁人,為父亦為你安排退路。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