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啊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我曉得玉爺一個天大的秘密,這會子絕沒弄錯,十足真金,不怕火煉。”手癢又玩起兩片銀葉墜了,帶笑覷著男人陡似繃凝的俊美輪廊。
“是嗎?原來我有天大的秘密,那就得請石大當家為在下解惑,我洗耳恭聽了。”
靜默片晌,男人勾揚嘴角,淡淡然、笑話般輕哼。
“我知道……你很能彈琴,且彈得一手好琴呢!”
“我還知道,比起古玄琴、古箏等被歸在上等雅流之類的琴器,你卻偏愛俗稱‘乞兒琴’的月琴更多一些。”
“在路邊或市集裡,偶爾能見盲人乞丐懷抱著月琴彈唱行乞,想必王爺的琴功更高、說唱的口條更好,倘若有一日真落到身無分文的境地,靠著一把老月琴,想來也能掙錢餬口吧!”
最後的話語略略夾槍帶棒,說者既是有心,聽者多少能有所意會。
從識得這位石大當家以來,玉鐸元都不知被她有意無意的探究、似真非真的擾惹,暗暗地螫過幾回了。
她道出的並非秘密,玉家幾位較親近的同輩手足和老僕們,是知曉這事兒的,只是,他已許久不曾抱琴撥唱,八成已沒了年少時強說愁的心思。在那些遙遠的年頭,他腳步走過山川大地、五湖四海,那樣的歲月仿彿離他甚遠,遠得他差些無從憶起。
早教他壓在記憶深處的事,她是從何處聽取?
他有種頭重腳輕的微眩感,或者是因……心虛。總歸,他難以說服自己,她所指的“秘密”僅僅如此而已。
“石大當家,這‘懷秀玉市’是咱們江南數來最大,今日恰又是半月一次的集市,除原有的攤子和店家外,許多鄰縣、甚至是江北的玉商,也都會趕來作買賣,因此來往的百姓較尋常時候多出一倍有餘,人擠著人,路不好走,石大當家得留心腳步,別教人踩了。”
說話的男子嗓音偏柔,額間一點硃砂痣,長目如柳,渾身皆泛雅氣,“溫潤如玉”這般的詞兒拿來形容他,那是再恰當不過。
“澄佛公子,你還是喚我名字乾脆,‘石大當家’喊起來累了些,聽進耳裡也感生疏。這幾日咱倆交往,談得頗開懷,也算得上是朋友了,對不?”
玉澄佛好脾性地微微笑,改了稱謂。“雲秋姑娘既是我鐸元堂兄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
清俊面容調向一旁另一張男性臉龐,說實話,後者五官生得較他還要俊美好幾分,面膚光滑,絳唇如菱,壞就壞在一雙眼,到底是漂亮過頭,美得有點邪乎,深邃目輝常給外人一種如履薄冰的不安感,再加上此時這張美臉兒的主人似乎……嗯……正大大的不痛快中,濃眉沉得好低,向來淡漠的神情染了陰鬱,看來更難親近了。
“鐸元?”玉澄佛像是對那男子難得外顯的眉色感到訝異,可疑地微瞠長目。“有煩心事嗎?”
“沒有。”玉鐸元嗓音持平,發覺立在玉澄佛斜後方的石雲秋正抓到機會衝著他擠眼、皺鼻兼吐舌,扮出一臉怪相。
幼稚!
都多大歲數的人了,二十五、六有了吧?還玩起這種孩子氣的把戲,難道以為使這般不入流的小伎倆,真能教他松心嗎?
很難的,一旦他對誰起疑、生出戒心,就不會輕易卸除,除非對方底細盡現,讓他摸得透透的,再也無所遁形。
然而,他摸不透她。
這位“石大當家”與他真有幾分近似,扮豬吃老虎的手段皆練過那麼一、兩手,只是她比他佔優勢,生為女子,長相也算清秀,再配上江湖兒女不拘小節的豪邁談吐,若非有心提防,很容易被她收買了去。
便如他這位老實又心軟過頭的澄佛族弟。
十日前,玉家商隊平安返回江南,一入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