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在狹窄而幽深的長廊中清晰地迴響。
一步,一步;一步。
那腳步踩著節拍;卻恍若沉重地踏在聽者的心口;壓抑得令人喘不過氣。
那是可怕的寂靜中,唯有的聲音。
可是待到清醒過來之後;穆紫杉才發覺發出這沉重腳步聲的人竟是自己。
腳下是漆黑冰涼的青石地板;她的每一步踏在上面都感覺腳底冰涼刺骨,這樣的感覺讓她每一步都像是踏在針尖般難受,可是她卻像是中了魘一樣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即便內心極力抗拒極度害怕,她的腳步卻還是不停地一步步往那長廊的盡頭走去。
陰暗的長廊上掛著一層又一層血紅的輕薄紗簾,明明是在地底;卻不知從何處吹來了一陣陰風;吹得長廊中的紗簾搖晃浮動。
長廊的兩邊都是雕刻精緻的白玉柱;在長廊的牆壁上還點著一根根火苗隨風搖晃的白燭,那幽暗的燭光透過飄飛的紗簾在白牆上留下詭異的光影。
內心的恐懼幾乎要讓她忍不住叫出來,可是她卻沒辦法發出任何聲音。
在那朦朧的紗簾之後,彷彿藏著什麼令她害怕到極點的事物,雖然她還沒親眼見到,可是她心裡卻有了讓她想不顧一切逃避的可怕預感。
腳步還在一聲聲在長廊中迴響。
堅定,決絕。
沉重得彷彿能將地上的青石板踏碎。
一步又一步,終於走到了那個長廊的頂端。
在那片最後的紗簾之後好像是個極大的空間,穆紫杉沒有勇氣去看那紗簾之後的東西,可她的手卻不受她意識控制地掀起了那塊血紅的紗簾。
在紗簾還未完全掀開之時,那寬闊的空間中就傳出一聲她再熟悉不過的笑聲。
只是雖是笑聲,其中卻透出無限悽楚與痛苦,讓她聽得心頭一酸。
“我沒想到……到了這種時候你還會來看我……”
那個帶著諷刺的聲音是赫燕霞的,只是穆紫杉看到的卻是與那日在藺白房中看到的一樣血肉模糊的畫面,從那個說話的“人”身上已經辨認不出一絲屬於赫燕霞的特點。
穆紫杉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的嘴根本無法張開,即使用盡身上氣力,她也無法發出一點聲音。
而她的手竟是伸向了腰間的長劍,不顧她在心中掙扎嘶吼,她的手竟是絕然地拔出長劍,狠狠地向赫燕霞刺去。
赫燕霞也不閃也不避,看著穆紫杉提劍向她刺去,她卻放聲大笑了起來,那淒厲的笑聲在那寬闊的空間中迴盪不停,刺得穆紫杉的心口發痛,如同尖刀將她的心口劃開。
可她從頭至尾都沒辦法對赫燕霞說一句話,任是她在極力反抗,任是心痛到了極處,她的身體卻還是做出她完全無法控制的事情。
看著赫燕霞的身體倒在寬闊的房屋中間,身上還插著她親手刺入的長劍,雖然已經再沒有了一絲氣息,她的雙眼卻沒有閉上。
她一直都睜著眼看著那個將她親手殺死的“穆紫杉”,眼中好像還殘留著一絲諷刺的笑意,那目光幾乎令穆紫杉的心口痛到快要被撕碎。
而她“自己”卻在確定赫燕霞已經徹底死掉之後,毫無留戀地拔出她心口的長劍,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那個房間,離開了那個還帶著一臉“笑容”躺在地上的赫燕霞。
走到長廊的出口時,穆紫杉掏出懷中的火摺子,將那些隨風飄飛的紗簾一一點燃,看著長廊的火勢一直熊熊地朝著赫燕霞躺著的房間延伸,最後終於把被她親手殺死的赫燕霞淹沒在一片火海之中。
詭憰美麗的火焰最終吞沒了穆紫杉眼前的一切,讓那些華麗的玉柱,那些朦朧的輕紗,以及長廊的盡頭那個曾經驕傲到不可一世的人都被燒成了飛灰隨風而逝,恍若從未在這世間存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