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她佈下如此詭秘的局,到底是想要達成怎樣的目的。
“這件事與梁姑娘也不是完全無關,赫燕霞那裡不是還有能掌控她性命的東西麼?若她不殺了赫燕霞,她豈不是一世都不得安穩?”
那蒙面女子又朝穆紫杉輕笑說道,就像用利劍比在她咽喉逼她後退,對這女人的問話穆紫杉一句話也回應不了。
“況且……憑著你二人親如姐妹的關係,她想要為你報了全家之仇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據我所知,穆姑娘你的全家都是死在瓊英宮的手上吧……所以那時你才肯不畏艱險潛入瓊英宮……你說我說的是還是不是?”
那女子的話句句屬實,凌厲的目光似乎要將她穿透,要除去瓊英宮要殺了赫燕霞是她早就該做的事,可是她卻拖延到現在也無法下手,無數話語被堵在喉嚨裡,胸口壓抑得幾乎要炸開,可是對著這氣勢洶洶的女子,穆紫杉卻只能沉默。
“再者,江湖上有無數人因為這瓊英宮和赫燕霞喪命,錦月想要履行從小被師尊所教導的武林道義,為這世間除去瓊英宮這個大毒瘤又有什麼不對?”
雖然口口聲聲是在說錦月,那女子的目光卻始終停留在穆紫杉的身上,無論是錦月的性命,還是全家人性命傾覆的大仇,抑或是從小被師門教導的正道倫理,她沒有任何不除瓊英宮不殺赫燕霞的道理,可是她心中還是壓抑疼痛得厲害,就像每一寸肌膚都在反抗著這個本該被她視作義務的事情。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忘了自己到瓊英宮來的理由,忘了那些本該銘記於心的仇恨。
對上那女子的目光,除了驚懼她對自己如此瞭解之外,心中還生出難以抑制的愧疚,對自己因瓊英宮而喪生的家人,對從小對自己教導有加的師尊,還有一直把她當成親姐姐對待的錦月……內心像有兩股大力在猛力地撕扯,幾乎要將她整個人都撕裂開來,可是她還是沒有辦法回答任何話,沒有辦法做出任何應承。
她想讓錦月能得一世安穩,能夠從此活得幸福快樂,想要不負師尊這些年的教導與關愛,她也想要得報大仇,以慰父母弟妹的在天之靈……可是那個本該被她視作理所應當的答案,此時卻讓她那樣難以面對。
“師姐,你不用擔心我,就算讓我死在那裡也是我心甘情願的,若是你有了什麼三長兩短,我以後又怎麼能安心過我的好日子……”心中繁雜難耐,耳邊傳來錦月帶著哭腔的堅決聲音,身邊的季師兄神情複雜地看著她,房間上首的女人帶著陰寒笑意的目光如毒蛇般將她緊緊纏繞,內心撕扯壓抑了太久的穆紫杉終於忍不住爆發。
“夠了!你們都夠了!”憤怒的大吼之後,小小的密室瞬間安靜了下來,那句怒吼的後半句也像是被抽光了力氣,奄奄地軟了下去。
對上那女人志在必得的凌厲目光,穆紫杉終於說出那人一直想要聽的那句話。
“我答應你們,會照著你們的指示去做……”只覺得口中發出的聲音陌生得不像自己,心裡突然生出一片孤冷的空虛,讓她渾身瞬間冷下去。
“我答應你們,照著你的的指示……除去瓊英宮……”
“除去……赫燕霞……”
那個名字從她的喉嚨冒出,就像被烈火灼燒般疼痛,她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如此難受,胸口壓抑的疼痛讓她快要窒息,可是她卻還是如傀儡般順應了那女人的要求。
“很好。”房間上首的女人頷首一笑,雖然一張臉被面具遮住,卻還是露出難掩的得意,“日後的指示,我們會派人來與你交接,若有人問你想要漳州產的胭脂還是涪州產的胭脂,那就是我們的人來找你的……”
“知道了。”穆紫杉的語氣冰冷而低啞,就像剛才與他們幾人的一番話耗盡了她全身的力氣,此時此刻她只想迅速離開這詭秘難言的小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