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他鄉生活,沒有成家,身邊沒有親人,如果不是靠交朋友談談話,必然會更加感覺到孤獨。這是我的心理推測,當然李先生本人是個性格比較外向的人,對事物好發表自己的看法,事無鉅細,娓娓而談,見面一小時好像和你交往了十年,給人一見如故的親切。
李先生中等個子,相貌看起來普通,是一個長得很端正的男人。衣著樸素,看不出是一個有錢的生意人的樣子,倒像一個國家事業單位的文職公務員。給人謙讓隨和的印象,很有禮貌,對人態度很親熱。如果不加提防,很容易和他拉近距離,這點我剛才也談到過。但是一起待得久一點,你就會發現,他是個很精明很講究分寸的人,與人交往是他的職業範圍內該做的事,可以看得出他有非常豐富的經驗。親熱是拉近距離的手段,便於廣結人緣,於生意有利;用禮貌來限制與人的距離,讓交往的雙方都明白應該在什麼地方止步。對他的採訪不是很有意識的,談起自己他並不像談別的話題那樣坦然自如,所以我瞭解他了解得斷斷續續。不過當我和他的生意夥伴沒有做成之後,他反而放鬆了警惕,終於願意回答一些關於個人的問題,他很願意談談自己的經歷,尤其是類似個人奮鬥史那樣的敘述可以讓好些自認為混得不錯的男人興奮。這些敘述還包括我們的電話聊天,通電話的時間自然是晚上,因為半價收費。晚上他比較放鬆。
我出生在西南的一個小城市,那個地方很閉塞。風景美極了,你應該知道,典型的喀斯特地形,到處都是溶洞,一整個城市都陷在凸凹不平的石頭峰的夾縫裡,如果走汽車一定得注意把住方向盤拐彎,不然非撞上一點什麼不可。從小我就騎腳踏車滿城跑,飛也似的把住龍頭,到街角來個漂亮的猛拐。那年月人的身子特別的靈活,猴子似的,人又特別的調皮,在家數我小,又是個男孩,父母都慣著。我父親在商店做會計,工資不高,養活一家好幾口人,母親做家務,上面還有祖父母。生活很清苦。記得小的時候想吃肉,不懂事,找母親要。母親上市場割了一小塊,回來加上蘿蔔和辣子燒了一碗,擺在堂屋裡的方桌子上。不讓孩子們動筷子,先讓祖父再讓祖母,接下來是下班回家的父親,然後就是我。兩個姐姐在旁邊嚥了半天唾沫,母親最後給她們一人一小片,邊給邊做眼色,嘴裡小聲音說:“聽話!”
第一個故事:沒有時間談愛情(2)
因為我比較受優待,在家還沒感覺到什麼,加上那時大家過得都不怎麼的,自己小也不清楚外面的世界,所以好像還很快活。
我的命運轉折就是那輛腳踏車,剛才我對你提到過。你沒忘?沒忘就好。那是七十年代,在我們那兒誰家的孩子有了一輛腳踏車,是一件很能向夥伴們炫耀的事。那年月擁有一輛腳踏車的願望可以說是代表了我整個青春期的夢幻。那是在讀中學時候,初中二年級,傻得不得了,因為成績不錯,老師很喜歡,在班上很吃得開。身邊有一幫男同學,上學放學瘋在一起。我們在一起議論的最多的是一個叫王娜的女同學,人長得漂亮,性格像男孩子,家裡有錢,老爸是商業局局長。王娜的衣服比別的女孩多,據說她爸爸經常出差,總是可以給她在外地帶回來一些這個小城還沒有看見過的東西。有次帶回一條鮮紅色的小喇叭褲,那丫頭穿上屁股繃得緊緊的。上學放學走在她的後頭,當然是故意掉到後面。還有在學校列隊做操的時候,看見那個圓溜溜的屁股,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特別衝動。你別笑,現在老了,想著當年的衝動勁還真是有點懷念。現在很難再有小孩子時的那種感情了,在歌廳那樣的地方,小姐粘在腿子上扭過來扭過去,也很難得提起精神。她一邊扭我一邊想總不過是想掏你口袋裡的錢吧,於是情緒就沒有了。歲月催人老哦!
最讓人受不了的事還在後頭。那一年暑假過後開學,王娜是騎腳踏車來的,女式的,小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