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手都開始顫了,他想一巴掌扇死弘晝。這話是啥意思呀?是說自己活不長了,縱著自己就是縱著的要死的人?是說自己沒幾年活的了,也孝順不了太后幾年了,這才聚一年少一年嗎?
大膽!放肆!這要換個人早拉出去砍了。這要不是皇阿瑪還活著,弘晝非得圈在王府圈上幾年不可!
弘晝如何不怕?他縮了縮脖子,硬著頭皮道:「那要不然,臣弟實在想不出來皇阿瑪突然的寬容是為了什麼?以前還想著怕是皇阿瑪手裡大概沒什麼本錢,不好管四哥。可現在……感覺他老人家就是想把皇宮炸平也不過晝夜之間的事。又不是顧忌幹不過您,那為什麼不肯管。除非皇阿瑪當時跟咱們說的話裡,隱瞞了一部分的東西。比如,他是知道那個攝政的太后是誰的,也知道那個小皇帝是誰的……」
因此,也就知道自己這個皇帝命不久矣?
因為知道死期,所以,不用費心神去管。所有的好話,所有的溫和以待,都只是因為他快要成為一個死人了?只有對快死的人才會如此的寬容?!
乾隆臉氣白了,渾身抖的止不住。從來都只是山呼萬歲,誰敢這麼當面說他『死啊活的』,他曾一下起身,伸手就想去拔掛在牆上的寶劍,可從龍椅上起來的時候竟然腿有些軟了,一起來竟然是踉蹌了兩步,要不是弘晝眼疾手快,他得摔了。
弘晝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你看吧,四哥。你什麼時候腿軟過!肯定還是有什麼隱疾呢……傳太醫吧!」
「你閉嘴!」乾隆於眼前一黑,順勢也跟著弘晝坐在地上,好半天緩不過來。
弘晝果然閉嘴了,哥倆面對面盤腿坐著。一個怒目而視,一個眼神怯怯,喉間不時的發出兩聲抽噎。
乾隆白眼翻了弘晝:「朕的身體無礙!」
「四哥,不能諱疾忌醫。」
「誰諱疾忌醫?身體有恙無恙,朕很清楚。」
弘晝就皺眉:「那……便是臣弟想多了。那臣弟回府裡圈著去?」說著,他就緩緩起身。
裝模作樣。
乾隆哼了一聲:「不過,你說的有道理。」
那天跟皇阿瑪直接撕破臉,結果皇阿瑪都沒有怪罪,這很不同尋常。原因呢?
是皇阿瑪好脾氣?還是真的拿自己無可奈何?
如果都不是的話,那弘晝的猜想就不是沒有道理。
他緩緩的閉上眼睛,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種種事情,幾下里相加,你心裡有了這樣的猜測?這些想法,可跟誰提過?」
「這事臣弟恨不能爛在肚子裡,哪裡敢跟誰提?」弘晝的眼圈一下子就紅了,「皇阿瑪當年還在壯年,身子便不好。之前您也說過,其實皇祖父到晚年,身子也不大康健,似乎還有些心疾。曾祖父更是英年早逝……咱們家祖上往上數過去,有幾人是長壽的?臣弟也怕了!臣弟就想,許是皇額娘學一身醫術,當時救永璜,看見臣弟糟蹋身子發了那麼大的脾氣,只怕也是因著這個緣由在裡面。不過……皇額娘不是心裡藏奸之人。皇兄你這身子要是有妨礙,皇額娘不會看著不管,也不會不言語的!」
是!
所以,這隻有兩種可能:第一,自己的身體沒問題。如果弘晝的猜想是對的,那自己要是出事……很可能遭受的就是意外。第二,自己的身體有問題,但因為自己的不恭順,從而導致了皇額孃的袖手旁觀。沒害自己,也沒有救自己就是了。
他一時間有些唏噓,有些無措,甚至有力氣不知道從哪裡發。弘晝這是給他心裡塞了一隻老虎。這老虎時刻都想衝破牢籠,啃噬著他的心。
此時他突然明白,便是貴為帝王,也不知道明天到底會怎麼樣?你身體康健,但也保不齊下一刻送到你嘴邊的茶裡不會下了要命的du藥,更不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