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依偎在一起,秦姐和姐夫站在一左一右,小輝被老人擁抱在中間,努力豎起手臂使勁揮手告別,兩位老人目光顫顫,背影傴僂。
突然之間,秦時鷗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特別難過起來。
他有種不好的感覺,那就是這次離開家鄉,他和家鄉之間的紐帶真的要繃斷了,或許沒有徹底斷裂,但已經處於開裂邊緣。
這次回家,他用前所未有的效率來工作,購買水庫、購買水草種子、購買魚苗、購買狗狗、僱傭人員,還有清理水庫,其他時間他用來和父母聊天了,而不是自己出去玩。
之所以這麼做,就是他想給父母留下一個既能打發時間又能賺錢的產業,之前在加拿大和父母一起住了兩年半時間,雖然當時沒有特別感覺,秦父秦母彷彿存在感很低,可是那是因為習慣成自然。
他已經習慣了父母陪同在身邊的那種感覺,第一次離開家庭到告別島的時候,他沒有什麼想法,因為他那時候就沒把告別島當成久住之地,哪怕知道了漁場不能賣掉,他還是沒有把告別島當成家。
有父母的地方,才是家,那是他當時的想法。他認為自己依然飄蕩在外面工作,只不過這次工作地址離著家鄉比較遠。
後來秦父秦母來到漁場,他開始對告別島擁有特殊感情。再往後,女兒出生,他和薇妮完婚,他有了妻子和女兒,等於有了一個新的家。
這時候,有父母的地方不一定就是家了。而是妻子和孩子所在的地方才是家……
只是前面父母在身邊照顧孩子,一家人闔家團圓,他還沒有這樣的感覺。這次回到家鄉,將父母送下,自己離開,他好像突然之間就斷掉根了。
環球7000開始滑翔,秦時鷗趴在圓形窗前使勁往外看,不斷更換角度尋找父母身影。然後他看到父母也在急匆匆的跟著飛機轉向角度而小跑,似乎知道他在機窗後注視他們。努力跑到機窗所能看到的位置。
但飛機很快就開始加速,秦父秦母的身影慢慢變小,越變越小,最終飛機爬升飛起,秦時鷗再也看不到父母的身影。
這一刻他忍不住了,趴在視窗潸然淚下!
薇妮給女兒繫好安全帶,然後急忙上去抱住他,溫柔的問道:“怎麼了。親愛的,你這是怎麼了?”
他反手抱住薇妮。使勁擁抱著她,哭道:“老婆,我沒有家鄉了!”
這樣的話、這樣的表現,秦時鷗平時覺得很矯情,他覺得人只要不死就有選擇,他想念父母。可以將父母接到加拿大去,或者他留在家裡,他有足夠的錢了,他一輩子都花不光這些錢,他可以做的選擇更多。
可是事到臨頭他才發現。並非如此啊!
哪怕有再多的錢、再大的權,那人生在世,不順依然是十有**!
他將父母帶去告別島,父母除了他再也沒有熟人,連能說話的人都沒有,每年能幹的就是悶在屋子裡,這是人過的生活嗎?他留在家裡,那漁場怎麼辦?變賣掉?那可是他苦心造詣耗費不知道多少力氣才換來的事業啊!他是俗人,怎能捨得丟棄?!
薇妮溫柔的拍打著他的後背,好像哄小孩一樣說道:“沒關係啦,你怎麼沒有家鄉?你隨時可以回來,這就是你的家鄉,爸爸媽媽在等著咱們呢。如果你把告別島當家鄉也可以呀,過一段時間,我們再把爸爸媽媽接過來好不好?等到小輝放暑假,還有姐姐一家,也接過去,好不好?”
秦時鷗淚流滿面,他就是心裡難過,很多方面導致的這種難過:歲月流逝,父母年邁;自己事業和家庭的衝突;飛機進入高空後他也失去了安全感……
小甜瓜坐在對面的座椅上看著他,看到他流淚後,伸出嫩嫩胖胖的小手指划著臉笑嘻嘻的說道:“粑粑,丟丟!丟丟!瓜瓜,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