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夏日的白天,太陽十分猛烈,曬得人人都是一身大汗,擠在這麼小的空間裡,那氣味足可以毒死蚊子!
胡飛雖然吃過幾年苦,到底是個愛潔之人,從小兒也是講究慣了,那腳便沒法邁進去,只得重新出了船艙,頂著白頭巾跑到船尾處吹風。岸上十分平靜,幾乎不見人煙,他看了一會兒,漸漸放鬆下來,便閉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間,他彷彿看到了春瑛,雙手叉腰,臉上帶著嗔怨,又有幾分氣惱:“你說了這一趟出洋會平平安安的,還說會盡快回來,如今都什麼時候了,你到底在哪兒呀?!”
他不由得叫道:“我這就回來了,這就回來了……”卻忽然被人大力一搖,春瑛便立刻不見了,他正要叫她,卻再被搖了幾下,整個人清醒過來,卻是副使大人在搖自己。他迅速起身:“可是有動靜了?!”掃視周圍一眼,河面上風平浪靜。
副使搖頭道:“沒事,安靜著呢,我看那些人是真不打算追了。”頓了頓,臉上帶著不安的神情,小聲道:“胡兄弟,不瞞你說,這些天我想了又想,覺得我好像做錯了。”
胡飛胡亂拿手擦了把臉,聞言有些不解:“大人這話怎麼說?”
“那天晚上……若是我聽了你的話,早些離開,便也罷了,卻偏偏在火起的時候走!想來我們與那三王子無仇無怨,頂多不過是彼此看不順眼,那些士兵也是在英吉利使團那邊鬧的,不是說,有個王子的隨從進了他們館裡麼?我事後才想到,那些士兵是要追捕那個隨從的吧?放火燒館,也是為了把人逼出來。他們是大膽了點兒,可事情跟咱們沒關係啊?!哪怕是火勢蔓延過來,咱們逃出來就是了,為何要往河岸上跑呢?!”副使越想越不安,“你說印度人會不會把我們當成是那個王子的人了?以為我們是心虛要逃跑?!怪不得他們二話不說便把利箭射過來,直到我們掛出大明旗幟,方才收手。畢竟兩國還是邦交,那四位王子,聽聞每一位都是聰慧過人的,沒理由犯這種傻,對咱們下殺手……”
胡飛早就想到了這一點,但他倒沒覺得後悔:“大人多慮了。那日的情形您也瞧見了,若是我們走得慢一點兒,就要葬身火海了。既然幾位王子都是知道輕重的,也知道我們的來歷,為何三王子還要放火?只怕心裡也存了藉機洩憤的主意吧?這種事不是一句誤會便能消解的,畢竟他們是真的放火燒了這使館,而此前卻毫無徵兆。如今理虧的是他們,待回到榜葛拉的撒地港,與寶船上的官兵們會合,大人再遣人與印度新君商談吧。若真是誤會,把話說開,再談商事;若非誤會,言詞指責一番,咱們便就此離開。皇上也不會怪我們。”
副使覺得有理,臉色好看了許多,只是還有些不安:“此次出使,本是為了賀皇上三十大壽……”
“無妨。”胡飛笑道:“使團回程還得經過數個小國,每國請一兩位宗室或大臣為客人,一起回京朝拜就是了。萬國來朝,豈不是比一條西洋商道更威風?”
副使撫掌大笑:“妙極!就這麼辦!”當即也等不及了,立刻起身要去跟隨員們商量,等商量出一個最佳方案後,再去向溫郡王請示。
胡飛鬆了口氣,重新躺了下來,閉上眼睛,心道:“我又來了,好春兒,你千萬也要來才好!”
春瑛這會兒雖沒聽到他的心聲,卻與他一樣,也乘船走在河道上,往江南而去。
她是好不容易才說服父親點頭的,接著自然又要回東府請安,向二老太太說明自己要離開的事。原來以為這只是一件簡單的差事,沒想到父親的任務背後,卻是十分複雜的秘辛。
無論是侯府,還是東府,都有足夠的人手,卻偏偏找上了路有貴,這原是兩位男主人權衡再三後,做出的決定。
侯府的南洋船隊,人多、貨多,資格也老,其中難免有幾個不肖的。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