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似的,一顆一顆往下落,顆顆渾圓欲滴,滴滴飽含悔恨。
肖瓔走過她身邊,用餘光掃了一下,平常總是打扮得精緻豔麗的麗婕妤,現如今臉色黃黃的,眼睛腫腫的,梨花帶雨,容顏憔悴,可憐巴巴地仰頭看著自己。
肖瓔的心軟了,到底是兩年的良伴。比花解語,比玉生香的麗婕妤,還是讓他心疼的,想來這次也讓她好好地反省了自己,以後知道收斂些,別再起這些挾持皇上的念頭。
於是駐足,故意不看她,卻又說於她聽:“起來吧,看看那臉哭成什麼樣子。回宮好好收拾一下,給人看笑話。”
這話真是,說是怪罪,倒更多是嗔怪。麗婕妤一聽,這心就落了大半。看來皇上並不是真的惱了自己,只是想給自己點教訓。
肖瓔說完便走了,再不看她。錢有良卻朝她使了個歡喜的眼色,故意落在肖瓔的身後,經過麗婕妤身邊時,悄聲而又快速地說:“皇上翻了婕妤娘娘的牌子。”
麗婕妤一出以退為進,成功地將局勢扳回。
是夜,麗婕妤尤其楚楚可憐,竟一收往日的狂放,曲意奉承起來。肖瓔喜她的熱情主動,更滿足於如今的征服。再熱情主動的女人,最終也要像小貓一樣偎在自己的懷裡。
福熙宮裡,卻沒有想像的失落。
採菱和語薇在入冬的時候,正式出宮。她們終於等到了平安出宮的那一天。辭別的時候,莫瑤將自己箱子裡的一對金絲鏤空鐲子取出來,給她們一人一隻,當作主僕一場的紀念。
福熙宮人丁愈發稀少,好在莫瑤並不多事,綺羅和玲瓏都是手腳勤快之人,又有壽全和清和幫襯著,將就了一些時日。
宮裡這些人的鼻子,個個比警犬還靈,他們嗅出了莫美人有可能東山再起,立馬就張羅著,挑了三位行走宮人送過來。莫瑤看了一回,三位都還看得過去,便沒有發表意見,讓她們留下了。
近身的事,如今基本都交予了綺羅和玲瓏,雖然玲瓏目前的身份還是個行走宮人,其實在莫瑤身邊,已儼然行侍的職責。
莫瑤此刻在燈下看書,玲瓏給她燒了暖手的小爐,莫瑤卻將小爐放在心口的位置,說這樣更暖和。綺羅在給莫瑤暖床鋪。一個平底的銅壺,裝著燒得熱熱的水,在錦被底下慢慢移動,這樣的話,等下莫瑤上床,錦被便沒那麼冰涼。
其實,錦被下如果只有女人,多半是冰涼的,銅壺能給予的也只是一時的溫暖。
如此說來,這後宮只有一張床是溫暖的。
麵糰也怕冷,它常常在白天不知蹤影,晚上卻腆著臉,來莫瑤的寢室蹭一些溫暖。
“你們聽到聲音嗎?”莫瑤突然放下手中的書,問綺羅和玲瓏。
玲瓏禁聲細辨,卻是不知從何處傳來的幽遠的樂聲。隨著風,斷斷續續的,被冬夜的簾幕隔去了大半,卻能聽出依稀的婉轉悲傷。
“是哪個宮人想家了。”莫瑤自說自話。
人在音樂中,常常聽自己想要的東西,莫瑤想家了,她就聽出了那低沉的樂聲裡的思念。
“這是笛子?”玲瓏對古代的樂器並不太熟悉,只知古琴古箏古笛等等最通俗的。
“這是壎。想不到宮裡竟然還有會吹壎的人。”莫瑤回答著玲瓏,突然又反問,“玲瓏,你可會彈奏什麼樂器?”
玲瓏一愣,這還真問倒她了,她會彈鋼琴,珊珊去世之後,她煩悶不堪,終日鬱郁,便找了個老師學了一段時間鋼琴,早知道現在會穿越到古代,當初就應該學古箏或長笛才是。
“奴婢不會彈奏,但是奴婢會唱歌。”玲瓏試圖轉移話題,不要再繼續討論樂器的問題,別把她逼急了,想法子造一個鋼琴出來彈給大家聽,就如同剛進宮時,一時興起做“雨中蓮”,現在可不會再做那麼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