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事堂。
外面大雨入注,高大的樹木已經萌發綠意,一派生機勃勃。
然而政事堂裡的相公卻相對而坐,一臉的愁容。
文彥博與富弼處理完一天的政事之後,渾身帶著疲倦,看著外面永不停歇的大雨,一身的倦意怎麼也掩飾不了了。
“彥國兄,今日又有不少摺子吧?”文彥博道。
富弼嘆了一口氣:“何止是不少,搬運摺子的屬吏都在抱怨了。”
文彥博苦笑一聲:“咱們這才剛剛入主政事堂,這事怎麼就這麼多呢,尤其是現在這大雨,上下游都在叫苦不迭了,淹沒的農田不計其數,大川小水皆出為災,遠方近畿無不被害,再這麼下去,就要出大事了。”
富弼點點頭:“已經出事了,今日上朝,汴京城裡一片汪洋,洪水淹沒社稷神壇。
希仁昨日與我說道,汴河上游已經決堤,沖毀官衙民房數萬間,人畜死者不計其數,人們流離失所。
所以寬夫兄,咱們去見官家吧,準備賑災吧。”
文彥博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拿了幾本奏摺,嘆了口氣:“走吧走吧,一起去。”
——
歐陽修從史館忙完,站在屋簷下,看著傾盆而下的大雨,忍不住搖了搖頭,提起袍袖涉水,冰涼而骯髒的水讓他一陣哆嗦,跋涉到了門外,家裡的車伕看到,趕緊從馬車上跳下過來扶他。
歐陽修問道:“這幾日家裡怎麼樣了?看這樣子,應該都被淹了吧,唉,我的那些書籍應該收拾起來了吧?”
車伕小心翼翼地將歐陽修扶上馬車,趕緊拿出乾燥的毛巾幫歐陽修擦了擦身上水跡,一邊說道:“老爺請放心,家裡怕水浸的東西都搬去了西湖城了,夫人公子們也都一起去了,四郎叫我來史館接老爺,就是怕老爺還跑家裡去。”
歐陽修有些奇怪:“去西湖城?那地方不是還在施工麼?”
車伕笑道:“已經修好了,前日搬了過去,那地方可真是個好地方,道路很寬敞,房屋又好看又寬大,路旁邊的樹不知道從哪裡挖來的,就像是長了幾十上百年一般,還有更稀奇的,路邊竟然種了許多草,哈哈,我老漢活了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呢。”
歐陽修點點頭,這幾日汴河決堤,他這邊又走不開,不過倒是沒有什麼擔心的,汴京裡出不了太大的問題,無非就是水淹。
當然他是相信自家的么兒會安排好的,以么兒的能力,應對這些可能比他要嫻熟得多。
這一點他倒是有自知之明。
歷史上,歐陽修面對水災時候的束手無措、
當時汴京城裡一片汪洋,洪水淹沒社稷神壇,沖毀官衙民房數萬間,人畜死者不計其數,人們流離失所。
歐陽修一家倉皇之中搬到唐書局,住下沒兩天,負責治安的皇城司官員就來稽查驅趕。
他與朋友寫信的時候說道,“一家惶惶,不知所之”,只得回到舊居,但是積水未退,白天在屋子裡勉強度日,晚上就在筏子上露宿。
馬車從御街一路向外行駛,只是有些令歐陽修詫異地是,御街上有不少的馬車往外走。
歐陽修問道:“他們這是要幹什麼,汴京城裡淹水,但外面也淹水啊,他們這是要去哪裡?”
車伕道:“都是要去西湖城的呢。”
歐陽修哦了一聲。
經過太學的時候,歐陽修從車簾往外看,太學也被水淹了。
“大郎也去西湖城了嗎?”歐陽修關切問道。
車伕的聲音從雨中傳來:“老爺請放心,四郎在前天就將大郎給接上了,現在就在西湖城呢,老爺請放心。”
歐陽修臉上露出笑容。
馬車從陳州門出,西湖城已經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