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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我沒有偷麵包

,而是去路邊找白色的石子,用鑿子鑿出形狀。

阿母去給市民燒火做飯閒暇,就借火熔鍊銀幣,鑲在石像上。

鑿得不好就要重新找,鑲得不好就要重新熔。

一年的時間,他們只用一枚第納爾,弄出了這個聖像,一第納爾買不到這樣漂亮的護身符。」

和他當初第一次握到那護符相比,這護符在他手心小了很多。

那沾滿泥土的纖細手指,已經是粗壯的黑色大手。

指腹劃過聖喬治看不清的臉,馬德蘭對著它說:「阿母說,這個護符醜,但卻是阿爹阿母一點點攢出來的,把這個護符掛著,阿爹阿母和聖喬治都會在我身邊保護我。」

靜謐的風將月光吹得跟房子一起搖搖晃晃,護符上的聖喬治張開雙臂,好像要擁抱馬德蘭。

「我戴著這個護符,再也沒偷過東西,我進了一間麵包房,從打雜幹到了勞工,從勞工幹到了契約工,從契約工幹到了學徒。

我學烘焙快得出奇,我的新配方烤出的白乳酪麵包又香又軟,我的師傅告訴我,最多兩年,我就能出師了。

那段時間,老爹和阿母好高興啊,我們家要出一個麵包師了。

我也好高興啊,所以在我生日那天,我問大師傅,能不能將麵包房發黴的麵包帶回家,我問過他了,我問過他了!

他說,你帶回去吧,算是給你的獎勵。

第二天,我因為偷麵包被捕入獄,我看著老爹和阿母的眼睛,就和火燒一樣。」

風吹過山谷,發出了呼呼的聲音,河谷裡除了這個聲音,便再沒別的聲音。

丹吉輕聲問道:「後來呢?」

「本來我會被判無罪的,有物證和目擊者,他們是眼睜睜見到我在麵包師傅面前拿走的發黴麵包。

然後,一名騎士和麵包師傅走進了法庭,他們交談了三到四句話。

我被判了十二年。

我入獄後第兩年,我父親愛上了酗酒,失足摔斷了脖子。

入獄後第四年,我的母親不堪周圍人的非議,假裝掉到河裡,自殺了。

我逃了出來,想最後見一面阿母,但阿母因為是自殺,被葬在了亂墳崗。

我找不到阿母了,所有的墓碑都塌了,她的屍骨和其他人混在一起,我分不出來。」

丹吉連粗重的呼吸聲都沒有了。

「教會的神甫說,超凡是神的恩賜,他們又說,神是仁慈。

超凡者都是高尚的人,他們為何不為我伸張正義?他們為何反而要助惡為虐?」

時間在馬德蘭問出口之後,彷彿停了一兩秒。

丹吉將代表騎士的長劍橫在膝蓋上,右手抓在劍鞘上,那劍鞘微微顫抖:「總有一天,你一定能洗清冤屈。」

馬德蘭握緊了胸口的護符,口中喃喃自語地念叨著:「可那又有什麼意義呢?我的家人都已經死了,他們在死前的最後一刻,我都是一個小偷。」

丹吉勉強笑道:「那個騎士他,他不遵騎士道,他,他算不得是一個騎士……」

「騎士,騎士……」馬德蘭還是低著頭,右手手心的護符吊墜卻越握越緊,聲音從低沉到高昂。

最後,他繃直了身體,從岩石上彈起,似是想要吼叫出來。

但最後出了口,不知為何,卻只剩乾枯沙啞的細微聲音:「我沒有偷麵包……」

說完,他失了魂一般呆立著。

站了好久,他才將護符塞入了領口,一言不發地朝著那些草房子走去。

呼嘯的風捲動草葉,撓著丹吉的腳踝。

丹吉望著馬德蘭的背影消失在山坡的邊緣。

他抽出了手中的騎士劍,它是那麼地茫然而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