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宗教改革中心
桌子上的燕麥粥在寒冷的秋末逐漸變得冰涼,可穆迪埃幾乎忘記了它的存在,仍然反覆閱讀著這份報紙。
從震驚中恢復過來,穆迪埃便開始認真揣摩起了這背後的神學觀點。
這可不是簡簡單單地討論人是否能自願為奴的問題,而是對現有傳統神本主義的挑戰。
在他看來,對這個議題追本溯源,真理庭要做的是,重新清晰地定義神學中的「人」。
在真理庭的新定義中,「人」是聖父欽定的萬物靈長,其中就包括了自由的權利,這是人之所以為人的原因。
如果一個人連最基本的自由權都沒有,那它與動物無異,這顯然是違背了聖父本意的,是對聖三一的褻瀆。
教會既要維護聖父對人類的全知掌控,又無法解釋祂為何賦予人類自由,而且這種自由還常常偏離聖父的旨意。
這個矛盾不是現在才有的,而是被教會利用超凡霸權捂蓋子一直捂到現在的。
但凡有教士提出疑問,馬上就是「你質疑這些有什麼目的?誰指使你的?你的動機是什麼?」
這個問題被無數聖職者埋在心裡好久,卻一直得不到合適的解答。
然而,《真理報》上聖道派的解釋,幾乎能完美解決這個問題。
因為按照報紙上聖道派的說法,人生來就有聖父賜予的自由權,並且祂還賜予人類智慧與理性去自由地選擇。
所以你熱愛的,就是你的生活,無須感到惶恐和不安,這就是聖父的旨意。
人類去追求物質生活與現世享受就有了充分的理由。
但思考到這裡,穆迪埃立刻打了個冷戰,因為他隱隱發現了這背後不得了的含義。
如果按照這個說法,進一步進行延伸,那教會作為「信仰中介」是否有點多餘?
既然我的所作所為都是聖父的意志,那何必需要教會去傳達聖父的意志呢?
不得了,不得了,穆迪埃趕緊晃悠著腦袋,將這個碰都不能碰的話題從腦袋裡搖走。
反反覆覆將這些內容讀了個遍,雖然明面上不動聲色,但他內心的天平逐漸向著聖道派的修士傾斜。
這不僅是因為他們的主張在神學上更合理,還因為穆迪埃在這件事上有著現實中的親身體驗。
靠著對聖父意志的獨家釋經權,主教們以聖父之名瘋狂作惡。
作為低階僧侶,他多少次看到普通修士們被當作農奴在田間勞作,而主教和修道院長們卻能坐在華美的宮室內吃著牛排喝著葡萄酒。
那些貴族與小人可以靠賄賂與貪腐上位,而真正有才能有品德的人只能在一個小聖職上蹉跎一生。
胡安諾所寫的那些亂象,看似荒謬,卻是低階僧侶親眼目睹的日常。
可他們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主教們褻瀆。
所以像穆迪埃這種低階僧侶和教士,有著迫切的變革渴望,希望透過新的思想運動擺脫教會內部的腐敗,恢復信仰的純潔性。
其中最典型的代表,就是胡安諾丶路德維克這批人,然後才誕生了胡安諾派的神學思想。
儘管在霍恩在「三位一體」的問題上有詬病,但這次的報紙對教會的批判,卻是寫到了穆迪埃的心裡。
推開那冷粥,穆迪埃將報紙夾在腋下,陷入了沉思:「接下來的這幾天恐怕不會太平了。」
畢竟這不是在挖教會的牆角,而是在挖教會的地基啊,這要是隨便就讓霍恩挖了,那教會就沒根了。
正如穆迪埃所料,當他早晨餓著肚子出門的時候,街頭巷尾還是在聊報紙上的詩歌與笑話。
等到他完成一天的課程,晚間回到旅舍的時候,半個旅館都在討論《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