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翻到前面去從頭開始。
甚至看著看著,他下意識地拿出了紅墨水和羽毛筆,開始在書頁的空白處做註釋和標記。
要知道,一直以來,千河谷的本地教士們,就在思考如何突破職業天花板。
在經過無數嘗試而失敗後,他們才絕望地聚集到了布拉戈修道院,在胡安諾的帶領下,開始嘗試反抗教會。
可都說反抗教會,為什麼要反抗,要怎麼反抗都是一個模糊的話題。
這些問題都是在書中解答了,而且在馬丁看來是非常符合他對千河谷民眾的瞭解的。
站在千河谷人的立場,不反彌賽拉,只說是驅逐千河谷教會,能拉攏小地主丶低階貴族和低階教士。
號召自由,廢除《逃奴法》拉攏公簿農,提倡平等,廢除《勞工法》拉攏市民和勞工。
唯一站在對立面的,就只有大貴族和大地主了,他們則被霍恩打成魔鬼和惡魔。
在統一了所有人的訴求後,他還能把話圓回來,證明不是他故意迎合,而是彌賽拉在千年前就欽定的。
使得起義者團結大多數的所作所為皆屬正義,明明就是在反抗教會,心理上卻不會有隔閡。
作為一篇起義綱領,小瑕疵雖多,但大局上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這本書並不是沒有錯誤,很多時候,明明可以使用正規的教義,他們偏偏要引用可疑的古籍信源。
且疑經的成分未免太多了,老是翻案就會使可信度大幅下降。
有些問題明明可以說只是個例不影響海量現象,或者乾脆拋開事實不談。
但書裡非要用不知道哪兒來的可疑信源,去推翻打了無數補丁的教義,讓人費解。
這讓原本很對馬丁這個胡安諾派胃口的書,總是動不動就冒出一個毒點,倒一下他的胃口,讓他忍不住掏筆修改。
「這裡的解釋有誤。」就在他在書籍的空白處奮筆疾書的時候,一根蒼老的手指從手邊伸出,點在了馬丁剛剛寫完的一句話上。
馬丁愕然抬起頭,卻發現是新任的布拉戈院長路德維克正站在他的身後:「你混淆了感覺和知覺的概念,這裡的推論是明顯錯誤的,人家的才是對的。」
在這間小小的候客室內,卡特早已離去,只剩米特涅微笑著站在凱薩琳的身旁。
「路德維克院長。」馬丁趕忙站起身行禮,「我看入神了,故意,哦不,不小心在書上寫了註釋。」
路德維克是個瘦長的老者,生來長了一張愁眉苦臉,他耷拉著眼皮,取過了馬丁手中的書,翻閱起來。
「立意很高,疑經過多,引用的教義和典籍沒太聽過。」以路德維克的神學功底,自然能看出這本書的根底水平其實一般。
很明顯,這是由寥寥幾個神學院的學生和修道院小修士整理出來的著作。
可哪怕是路德維克都不得不承認,整體論文可能不太行,但立意很高。
整篇的主張從確立兩大真理到真理延伸到現實,到具體的手段,邏輯是自洽的。
如果這樣的一本論文集放到神學院中,他的導師可能會讓他減少疑經內容,增加可信典籍和正信教義,打磨年就能畢業。
但這篇論文提出的教產歸公丶廢除《勞工法》等主張,其實是和胡安諾派的主張不謀而合的。
路德維克甚至有「他說的都是我的詞啊」的感覺。
畢竟胡安諾派作為一個神學派別,核心思想卻一直沒有確立,無法從根源上去整體而合理地解釋。
換句話說就是有標無本,這本書則是胡安諾派核心思想的完美參考。
「那些……救世軍,拿出這本書具體是想要做什麼呢?」路德維克掂著手中的書卷問道。
米特